第七回奸人際會風雲(1 / 2)

第七回奸人際會風雲

第七回奸人際會風雲卻說海瑞收了海安、海雄二人,會同諸友,渡過重洋,望著雷州進發,並去探望嶽母張夫人並張國璧。數載重逢,訴不盡契闊的話。張夫人備了一席豐盛酒筵,一則與女婿接風,二則與女婿潤筆,席中備極親情。夫人道:“姑爺,我看你這回麵上光彩,今科必定高中的。”海瑞道:“叨藉嶽母福庇,倘若僥幸博得一榜歸來,亦稍酬令嬡一番酸楚矣。”夫人道:“小女三從不諳,四德未聞,幸配君子,正如蒹葭得倚玉樹,何幸如之!”海瑞道:“不是這等說。小婿家徒四壁,令嬡自到寒門,躬操井臼,備嚐艱苦,小婿甚屬過意不去。倘叨福庇,此去若得榜上有名,方不負她呢!”二人席上敘說衷腸,是夜盡歡而散,就在張家下榻。

次日,國璧又來相請過去。酒至半酣,國璧笑道:“我老矣,恐不複見妹丈飛騰雲霄也。”海瑞慰之曰:“尊舅不必過慮,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又豈人所能逆料?”相與痛飲。次日張夫人送了十兩程儀,複招往作餞。國璧亦有盤費相贈。海瑞告別,即與諸友起身,望著高州進發而去。

舟車並用,不止一日,已抵羊城,覓寓住下。考遺才,卻幸高列,在寓所靜候主考到來。是年乃是江南胡瑛為正主考,江西彭竹眉是副主考,二人都是兩榜出身,大有名望的。這胡瑛現任太常寺卿,帝甚重其為人,故特放此考差。彭竹眉原是部屬,亦為帝所素知。二人銜了恩命,即日就道。八月初二日,已抵省垣,有司迎入公署。至初六日,一同監臨提調各官入闈。初八日,海瑞與諸友點名進院。三篇文藝,珠玉琳琅,二場經論,三場對策,無不切中時弊,大為房師歎賞,故得首薦。至揭曉日,海瑞名字列於榜上第二十五名。此時報錄的紛紛來報,喜煞了海安、海雄二人。那些同來的朋友,沒一個中的。是年庚午科,瓊屬就是中了海瑞一人,諸友皆來稱賀。到了會宴之日,海瑞隨同諸年友詣巡撫衙門,簪花謝聖,好不鬧熱。

過了幾日,海瑞就要回家。或止之曰:“兄不日就要領谘入京會試。今又遠返,豈不是耽延時日?不若莫歸,打發家人回府報喜就是。”海瑞道:“不然,古人雲:‘富貴不還鄉,如衣繡夜行。”今我雖不是甚的身榮,然既僥幸得中。必要親自謁墓,少展孝意。況拙荊在家切望,豈可因往返之勞,致父母之墓不謁?拙荊倚門,不能睹丈夫新貴之榮顏耶?我決不忍為此。”聞者無不敬服。海瑞拜謝過了房師,並會過諸同年,即與諸友同伴回瓊,一路上好不歡喜,所喜得有以報命於嶽母並張國璧也。

非止一日,來到雷州。海瑞便要到嶽家去拜謁,恐諸友因此耽擱,便令海安持書隨諸友回家報知。自與海雄來到張府拜謁嶽母。夫人看見女婿得中,喜得手舞足蹈,自不必說。即命家人備酒稱賀。海瑞道:“還有舅兄處,亦要走走。”夫人聽了,歎口氣道:“國璧前月死了,至今停喪在家,猶未出殯。”海瑞聽了,不覺放聲大哭道:“惜哉舅兄!痛哉舅兄!”連酒都不吃,直望著張府而來,直至靈前,哭倒在地。

原來張公無子,隻有嫡侄張遂承嗣。此際海瑞哭了又哭,直至張遂來勸,再三慰止。海瑞道:“始以赴場之日,與公敘話,斯時尊大人即懼會死;我猶以正理慰之,不虞今日果死矣!回憶昔日之言,真乃今日之讖也。不料轉瞬之間即成隔世之悲,不見故人,徒增雙淚。”說罷又哭,乃取筆墨親題一律以唁之。張遂看了,不禁泣下。少頃,張夫人著人來請回去飲酒,就請張元來相陪。海瑞心切國璧,是日酒席之間,不能盡歡。

次日,海瑞即欲回瓊。張夫人道:“賢婿路上勞頓,昨又過舍侄那邊,哀毀太過,暫且息兩天,然後回去不遲,老身還有話說。”海瑞道:“小婿住便住下,隻是夫人有話,即請見教。”夫人道:“今喜賢婿高中鄉魁,即當赴試春闈。但此去經年累月,小女無人照拂。老身意欲接了小女回來住著,待等賢婿高中,再做道理。一則賢婿心無內顧之憂,二者小女亦有老身照管,你道好麼?”海瑞自思:“果是自己去了,家中無管理之人。夫人此話,誠為愛我者也。”遂拜謝道:“小婿屢承嶽母提挈,今幸僥幸,怎奈又以妻子帶累府上,小婿於心何安?”夫人道:“自家兒女,說什麼帶累二字?”海瑞再三稱謝,住了兩天,便拜辭而去。

不一日,已到家門。張氏聽得丈夫回來,喜不可言,即時相迎。入到中堂,先與丈夫相賀,然後對拜了四拜。海瑞又對著張氏拜了兩拜,道:“仆若不得夫人內助,何能用心讀書,致有今日?”張氏道:“操持井臼,乃是妾身本分,老爺何必如此說話,折煞妾身也。”海雄也上來參見了,海瑞便將他二人之事,對張氏說知。張氏道:“改邪歸正,便是好人,可嘉可尚。”安、雄二人謝了。隨有各戚友牽羊擔酒,臨門稱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