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害忠良重傳假旨祝眉壽載賜紅袍
第八十回害忠良重傳假旨祝眉壽載賜紅袍壽等嵩華身正健,天家載賜五雲章。
門迎紫氣蓮台曜,砌滿芝蘭繞膝香。
話說張居正聽了家丁搶寶不遂,又恐欽差解寶來京,取罪不小。便再想一計,吩咐家人備酒,一麵差人下了請帖到陳國舅府中,請國舅商量。
不消半日,國舅來到,太師接進,分賓主坐下。茶罷,國舅開言道:“承老太師呼喚,有何見諭?”老太師道:“豈敢!老國舅前日曾許出京一事,弟已端正停當。特請老國舅相議出京之策。”國舅道:“既如此,老夫領教便了!”太師吩咐排酒。
二人分賓主坐下。酒飲三巡,國舅請出聖旨來看,早有玉璽在上。兩道旨意:一道是捉拿的;一道是行刑的。太師問道:“老國舅,這兩道旨意還是一路同去,還是作兩下去?”國舅道:“憑太師主意。”太師道:“作一同去罷。”國舅道:“老夫明日早朝告病。但是老太師要選個能幹的假作差官同去才好。”太師道:“領教。”二人酒罷辭別。
太師即刻叫過家人蔣勝,吩咐道:“你們扮作欽差,明日同陳國舅出京,有一道捉拿孫成的旨意在國舅身邊。我前日升孫成為都察院左都禦史之職,召他進京,現今想必離任了。你此去必然遇著,須要細心盤問。若是孫成的船,就稟知國舅,立刻拿著,須要小心前去。”蔣勝應道:“曉得。”點起家將八名,假做錦衣校尉。又點個長大漢子,打扮作跟隨人。來日天亮,就要啟行。
次早,皇帝五更三點登殿,朝賀已畢。班中閃出一位大臣,紫袍金帶,俯伏金階,道:“臣大學士陳堂啟奏:臣連日身軀疲倦,日夜不安,告養二月,再行供職。”皇爺準奏。陳堂謝恩退出,回府吩咐家人:“若有太醫前來,回說國舅爺隻要靜養,不必看脈。”家人應道:“曉得!”
正在吩咐,門公啟道:“太師張府差人要見。”國舅道:“叫他進見!”差人跪下稟道:“國舅爺在上,蔣勝叩頭。”說道:“家太師拜上國舅爺,出京須要小心。”國舅道:“不須掛意。”便點起家丁七八個發船,即時出京。
再講海爺退朝後想道:“今日朝中見國舅陳堂告病,我看他麵上並沒有病容,因此差人打聽。回報太醫院前去醫治,他並不許相見,故此可疑。又差人去打聽,回報他帶領家人,秘密出京,不知去向。老夫想陳堂是張居正一黨之人,不知出京何事?莫非是徐府救寶一事又生別件詭計?我今連夜修成本章,明日亦告假出京,密密跟著他,看他作何事情!”
張居正自打發國舅陳堂出京之後,便把告老本章端正。次日皇帝登殿,張居正出班奏道:“臣華蓋殿大學士張居正,有短章上奏:臣因老邁,筋骨衰弱,不能扶佐聖朝。願萬歲放歸田裏,臣感恩不淺。”皇爺道:“先生年紀雖多,精神還好,豈可舍朕而去?”
居正見皇爺不肯,又奏道:“臣委實精神恍惚,筋力衰微,乞皇上天恩,放回田裏。”皇帝尚未開口,閃出海瑞跪下奏道:“臣啟陛下:華蓋殿乃擎天之柱,足智多謀,兩班文武俱服驅使。況且臣年八十五歲,尚在朝中保駕,張居正年未七旬,豈可偷閑?萬歲不可準行。”皇爺微微笑道:“張先生,海恩官所奏不差,斷要在朝保駕。海恩官,你說今年八十五歲,不知幾時生日?”海爺道:“明日就是臣親生之日。”皇爺道:“這也妙嗬!明日寡人就與海恩官慶祝千秋。煩張先生代朕率左班文臣,徐王叔代朕率右班武將,一同拜壽。再賜恩官免朝一月。”兩班百官一同領旨退朝。
張居正回府,心中著急:“可恨海瑞死死與老夫作對,今日又奏不許我告老。倘或國寶到京,皇上知情發怒,難免欺君之罪,如何是好?”
海爺回府,心下想道:“我隻為陳堂出京,恐有詭計,打點要告假出京,不想聖上賜我免朝一月,正合我意。我明日接了聖旨,做過生日,後日就可出京了。”“海洪、海安過來!”海洪應道:“老爺何事?”海爺道:“我要買長大鏈子一條,鐵鎖兩把,快去買來!”二人領命買回,海爺又叫快去預備行李。
那祭酒杜元勳,聞皇上要與海爺慶壽,忙忙燃燈結彩,預備酒席。海爺也自歡喜。
忽然家人報道:“啟老爺:家裏太太到了。還有老三房、大相公、大娘,並小姑爺、小姐都來駕壽。先是太太、大娘、小姐三位先到。”海爺聞報,心中大喜,移步中堂,早見三乘轎子放下,三位女眷出轎。太太先開口道:“相公請坐,受妾身一拜。”海爺道:“下官也有一拜。”夫妻見禮完,大娘同姑娘上前開聲道:“爹爹公公請坐,女兒、媳婦拜壽,望爹爹福如東海滔滔至,壽比青鬆日日增!”海爺道:“我兒罷了。”外邊兩杠壽禮抬進。海爺道:“怎麼要夫人費心?”夫人道:“相公,這是老三房大侄兒與女婿備的。”海爺道:“原來如此。”太太道:“相公有所不知,老三房三叔、嬸嬸對我說,相公年老,不可無嗣,特將長子帶來承嗣。”海爺道:“嗬,老夫人,下官一世,家徒四壁,怎好屈抑於他?”太太道:“妾身亦曾與三叔、三嬸道及,奈他誌立甚堅,說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家宦族名門,安可無後?’立意要妾依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