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張作霖本欲派人前來,聯絡保曹,間疏洛吳,不料又為洛吳窺破,致電曹使,曹使覺悟過來,即將榆關防務,專任洛吳。心想此計未成,還從根本上設施,遂將左右新舊兩派將校加意挑選,推其子少帥學良為領袖。自己就親赴綏中彰武、錦西一帶視察軍隊。每視一軍,即作簡便演說,雲:“我起初目的,本為力謀統一,以望同胞等享自由幸福,而直派曹銳,一則迎我入關,二則逼我退兵,三則我退之時,又加以襲擊,使我失信於三省諸父老子弟,此則諸位所共聞見也。況當時本徐總統在位,自己欲得保全地位,先誘我入關,繼而又令直軍將我邀擊,哪知結果倒未保得地位,終為直係推翻。及至今日,黎總統乃是我們公認的,今又欲將黎氏推翻,自己立為總統,你們想豈不全體掃淨嗎?則我將欲與之周旋,就是戰剩至我一人,亦所不惜。我現在不得不為之準備,一為我們表示人格,並掃除誤會,也使國人知他們邀我奉軍,為爭總統而設,縱然失敗,教國民知道我非為地位的,實則為謀統一,則最後之五分鍾,到底看屬哪個。”
於是遂整理軍隊,凡屬不能戰的,及不守紀律的,全行淘汰。遷調軍官,著其子學良提議。學良遂親主其事,大家洗刷。一意注重軍事教育,並勸其父收買人心。所有前次在京漢路線及榆關陣亡的,旅長恤金五萬元,團長三萬元,營長萬元,連長五千,兵士五百元。此項撫恤,真算破例。此皆少帥學良謀劃。又鼓勵關東三省人民興辦民團,補助軍隊之不足者。其三省人民所有之槍械,皆日本明治三十年式,甚合軍用。所缺乏者,不過步軍事識耳。又求軍事訓練人材,實行設施。仿日本軍民一體政策,無事時,滿地是民;有事時,滿地是兵。張少帥之此種計劃,很為乃父讚成。
張因初次戰後,費約一二千萬元,遂百般羅括,於是扣留車輛,要求京奉路南北段管理權,又截留鹽稅。致起日政府抗議,由小幡公使與各公司接洽,向中央政府嚴重交涉。總統府顧問辛博森遂謁張,問其扣留路款及車輛,張謂是沿吳佩孚京漢前例。經辛氏再三勸導,張不得已,將車輛放還,其鹽稅尚在交涉中。張既受中央免職令,究竟心中有點芥蒂,意欲發起聯省自治,又恐惹起國際交涉。遂想一保安名義出來,則個人地位可以穩固,即設成一個接洽機關,以便號召。定於八月二十四號,為東三省保安聯合會開幕之期,於是日下午,在奉天省議會開成立大會。臨時由張作霖主席,演講開會宗旨,為立三省根本法則為目的,並附規約二十條,其為規約者,為將來複任時留餘地也。張既被舉為保安總司令,較之昔日聲威,不減分毫。又有楊宇霆為其參謀,運籌帷幄。楊為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甚有謀略。少帥學良改革軍事之時,作霖囑其與子共商進行。所有東三省一切軍事設施,由學良負責,宇霆從中指導。楊又薦引人才,皆擢顯職。楊見張信任,格外奮勵,遂提拔人才,規定三種資格:以留日學生陸軍畢業者為上等,其次如軍官卒業,或為諮議,或差遣,則為起碼格也。張得楊籌劃,凡關於軍事政治一概不問,如訓練軍備整頓財政,以待時機,一雪此恥。苟有隙可乘,終不能讓他一步,是要為奉天贖回麵子。至直係方麵,令保曹與吾聯絡,予再為利用之,諒不難治吳也。又發起三角同盟,以厚自己勢力,如粵孫、浙盧皆與直派反對的,不妨引為同盟,以反直為目的。及至江浙戰事發生,張以同盟關係,遂亦起而響應。誰知此時黎總統已被直係逼走,無法,隻得歡迎保曹接任。不料曹接任未久,忽有江浙戰事發生,曹接總統時,吳甚不樂,以為時機未至,上台容易,下台倒反難以為情。及江浙事起,曹見亂事擴大,必統籌良策,不足應付。即於秋節日,分電洛吳、津王來京籌商。哪知洛吳並未到府,僅複一電,惟副使王承斌於十四日下午應召來京。謁曹後,即在府與諸要人開一秘密會議。至晚八時,仍乘車回津。至十六日,吳始由洛起節,抵京後謁曹。曹、吳會後,即談正事。曹曰:“餘老矣,無能為也,請子玉、孝伯兩人攝行大元帥、副元帥職權,統籌對付,全權辦理。”吳、王兩人謙讓再三,始應允。又聞曹曰:“東北事關係甚大,須專心對付,不能再顧東南。現江浙戰事已有轉機,可由撫萬一人辦理。”吳亦認可。旋出府,赴四照堂辦公,閱看各處電報,凡有來賓,著參謀長接見。及閱到蘇齊請援之電,吳遂複一電雲:東北軍事亦急,請齊直接電商皖閩贛各省,抽調軍隊,全權籌劃。此間應付東北,實不能兼顧。但吳此次來京,完全是為東北,其最要問題,是支配軍隊與措籌軍餉兩項,迨軍隊支配好了,遂一致對奉。至籌餉問題,諒政府不能獨籌。其在洛陽時,已電各省,請代協籌,以外又有數省代籌,一麵再催中央力籌。吳計算,此次非預備兩千萬元不敷支配,亦不能有把握。此次戰事,倘能戰勝,則直係之幸,不勝則大家犧牲,大有孤注一擲之勢。不三四日,即出京,其大本營非灤州即在唐山,現尚未定。據某機關調查,奉軍現在約有十八萬人,直軍之數隻有七與五之比。奉軍槍械又堅利,直軍是雜湊,觀此兩樣,識者早知其勝負之有在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