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放心，我會守身如玉的
顧延峰的生日會地點定在了學校北邊一家KTV內。
據說定的是最大間的總統房，因此路小臨還未到達現場就可以想象生日會的人數。
路小臨再三要求司哲，“穿漂亮點，穿好看的，別丟人！”
她心裏在哀嚎，我這都是為了你在許筠婷麵前能閃閃發光啊親！
林棠知道後非常不客氣地感歎，“司哲師兄怎麼可能丟你的人？我覺得，你丟他的人的可能性比較大。”
路小臨怒。
林棠卒。
司哲果然從善如流，他穿了一件淺藍色的格子衫，淺色牛仔褲，似乎比平時隆重了那麼一點點。
路小臨很滿意。
她今天身上穿著的是林棠為她挑選的亞麻色長裙，很有點波西米亞風，和司哲站在一起倒是挺搭。
但司哲一靠近路小臨就皺起了眉頭，“你化妝了？”
路小臨揚起她的小臉，“好看嗎？”
這可是她死皮賴臉地求林棠幫她畫的，妝容精致，畫的倒是裸妝，誰料到司哲一眼就看出來了。
司哲不言不語，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伸手就往路小臨臉上擦，路小臨來不及護住自己的臉，目瞪口呆地看著司哲從粗魯到溫柔，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擦去她臉上的化妝品。
最後他總結，“你化妝不好看，乖，不要破壞校容校貌。”
路小臨默默舉起了拳頭。
就這樣打打鬧鬧到了KTV門口。
路小臨和司哲被服務生領到包廂門口，裏麵喧鬧聲震天響，已經來了不少人。路小臨也知道顧延峰生日會上少不了學生會的那些人，上次鬧得那麼不愉快，她至今心有餘悸。
一時間竟不敢伸手去推門。
司哲在一邊看著她皺著小臉，“你在怕什麼？”
司哲這麼淡定讓路小臨很不淡定，怕的人不應該是他才對嗎？明明他就是那個很不喜歡群體活動的人。
路小臨剛想說些什麼，司哲卻拍拍她的肩膀，“走了，進去了。”
手一推，就推開了那扇門，推開門也就算了，他還順手一推，把自己給推了進去。
包廂裏，許筠婷和王珂在合唱，因為都是音樂係的學生，唱歌自然差不到哪裏去。沙發上的人都在拍手叫好。
是王珂先看到路小臨，她瞪大了眼睛，也不顧自己手裏拿著麥克風，就問了出口，“她怎麼會在這裏？”
許筠婷因為她這一句話，也回過頭來看她。包廂裏的目光都落在了路小臨身上，除了音響裏不斷傳出的音樂聲，大家都愣在了那裏。
顧延峰在沙發角落裏站起來，“是我請來的，大家一起玩。”
司哲這個時候才從門後探出頭來，對著路小臨無奈道，“讓開，你擋到我的路了。”
路小臨如夢初醒，立刻讓了一邊。
“這帥哥是誰？”
“沒見過啊？是大一新生嗎？應該不是大二的師兄吧。”
人群裏響起議論聲，路小臨望向司哲，卻見他從容地朝顧延峰點了點頭，“生日快樂。”
顧延峰似乎是沒想到路小臨帶來的人竟然是司哲，愣了一愣，但又很快反應過來，回過身來跟大家介紹，“路小臨上次和我們一起去爬山相信大家都認識了，她身邊這位相信大家都聽過他的大名，音樂係，司哲。”
此話一出，包廂裏立刻沸騰起來。
“沒搞錯吧？”
“他是司哲？BBS上的照片明明不是這樣子的啊，哪裏有這麼……帥。”
“我覺得我遇到了我的白馬王子。”
“你算了吧，全世界都知道司哲暗戀的是筠婷師姐啊！”
“啊？”
路小臨的嘴角抽了抽，你們說話這麼大聲真的好嗎？聊八卦請調低音量好嗎？
路小臨特別注意許筠婷，她無疑是最震驚的那一個，特別是當司哲朝她點了點頭的時候，她的眼神裏似乎還帶了羞澀，額，許筠婷旁邊的王珂完全是標準的花癡表情，估計她圍堵司哲的時候絲毫沒有想過，有一天，青蛙也會變王子。
司哲帶來的震撼和路小臨預料的差不遠，她突然很驕傲。司哲能變成今天這副讓人驚詫的模樣，她也是功不可沒的呀。她是功臣，大功臣！
路小臨偷眼去看司哲，本以為這種環境他應該大大不習慣才是，誰知道他從容淡定，也沒有一絲別扭。
路小臨瞄準了許筠婷那邊的位置，拉著司哲塞了進去。開玩笑，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來許筠婷麵前秀的好嗎？不抓緊機會怎麼行？
許筠婷抬眼看了看司哲，不用路小臨招呼，她主動往裏挪了挪，給司哲讓出一個空位。
司哲點點頭算是答謝，坐下來之後又說，“不好意思，你讓我作曲的事情，因為太忙，沒寫出來，下次再作給你。”
司哲這麼一說，路小臨才想起來，當時在飯館裏遇到許筠婷的時候，她的確是要求過司哲幫她們班作曲的，路小臨總以為她得到了一份，許筠婷就應該也有一份才對。誰知道，司哲原來根本沒有替她作曲。
許筠婷大方地笑笑，“沒關係，我們已經有曲子了，倒是你……最近變化，很大啊。”
司哲挑起一邊的嘴角笑，“是嗎？”
這個動作，簡直是標準的風流公子，帶著點痞痞的感覺，是女生最愛好嗎？路小臨在心裏驚歎，司哲改頭換麵之後，簡直是自學成才了。
顧延峰坐在對角的沙發裏，目光卻一直朝他們這個方向瞟過來。
路小臨默默在心裏為司哲加油，“我隻能幫到這了！”
眼看司哲和許筠婷聊得正歡，路小臨看準了機會，往顧延峰那裏竄去。
顧延峰看著路小臨像隻小老鼠一樣朝自己走來，似乎心情大好，“小臨，來，坐。”
他讓出了一個空位給路小臨，又看著她在自己的小包包裏搜著，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路小臨笑著把禮物遞給他，“生日快樂！”
顧延峰接了過來，“我能拆開嗎？”
路小臨點點頭，看著顧延峰小心翼翼，一層一層地撕掉包裝紙，緊張得不行。
一直等到撕掉最後一層包裝紙，看到禮物的真麵貌時，顧延峰愣了一愣，不由得失笑，“你還記得啊？”
顧延峰的目光突然變得溫柔起來，像極了那一個讓路小臨念念不忘的黃昏。
路小臨挑這份禮物是有目的的。
顧延峰曾經和她下過一盤棋，呃，路小臨雖然對象棋圍棋等一竅不通，但卻是下飛行棋的高手。
顧延峰卻是運氣好，當時兩個人玩了一個下午，撞飛了對方的飛機幾十次，卻偏偏沒有人能全部去到終點。
路小臨當時是發了狠在下棋，因為他們說好了，誰輸了，就答應對方一個願望。
但是後來刮起了台風，他們不得不中止這場棋局，各回各家。
路小臨看著顧延峰摩挲那些晶瑩剔透的棋子，咽了咽口水，問，“你還記得嗎？”
顧延峰側著頭看她，嘴角帶著笑意，“我記得。”
路小臨精神一震，“那我們再一下一局！”
說著就要去擺棋盤，卻被顧延峰一把抓住她的手，他把她的手抓在手裏，和他原本捏在手裏的棋子一起，慢慢摩挲。
這一刻，他看路小臨的眼神終於不再是哥哥看妹妹的那種疼愛，而是男人看女人那種企圖占為己有。
他朝路小臨靠近一些，嘴唇幾乎要碰到路小臨的耳朵，“小臨，不用下了，就當我輸了。你說，你想要我做什麼？”
顧延峰的氣息噴在耳邊，路小臨才發現他似乎是喝了酒，但饒是如此，她的心還是咚咚咚地跳得劇烈。
她的願望早就想好了。
那個時候她就一直在想，如果她贏了，她唯一的一個願望，就是希望當他的女朋友。
可是如今有了說出這個願望的機會，她卻像啞巴了一樣，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顧延峰突然低低笑了出來，“還是不敢說嗎？”
路小臨愣了愣，顧延峰把一杯酒遞到她的唇邊，“來，喝一杯，幫你壯壯膽子。”
顧延峰今晚的目光太過異常，路小臨一不小心就被他蠱惑，張開嘴巴要去喝他手中那杯酒。
誰知嘴唇堪堪碰到杯沿，她就感到腰上一緊，身旁的沙發下陷，整個人被拉了過去，緊緊貼住了一個溫暖的胸膛。
耳邊傳來司哲的聲音，“她一喝酒就要發酒瘋，還是算了吧。”
聲音不知怎的，冷冰冰的，像是利箭擦過耳際。
路小臨本來想說，靠這麼近不好吧，距離就是美啊。無奈被這冷風一擦，她隻得乖乖沉默，不敢造次。
顧延峰還是笑著，卻已經無法讓人察覺到一點暖意，“哦？我記得小臨的酒量是很好的。”
司哲伸手接過顧延峰手中的酒杯，“我替她喝。”說罷一飲而盡。
顧延峰笑意更深，“代酒，可就不止一杯了，你們說是不是？”
旁邊一直蠢蠢欲動的圍觀群眾此刻得到顧延峰的鼓勵和許可，終於沸騰起來，大喊著，“罰三瓶！罰三瓶！”
而顧延峰和司哲則在周圍的喧鬧中靜靜對峙。
路小臨轉過頭看看這個，又轉過頭看看那個，不知道怎麼突然就發展成這種針鋒相對的局麵。
而本該扮演禍水紅顏的許筠婷卻坐在對麵，咬著嘴唇一臉蒼白地看著路小臨。
路小臨登時覺得，這個場景好像不太對啊，啊，要PK了啊！
這個不太對的場景沒有持續太久，在司哲接過啤酒一飲而盡的時候，包廂裏就安靜了，然後是第二瓶，第三瓶。
路小臨突然為自己之前居然想灌醉司哲而感到羞愧，他的酒量明明很好，喝完三瓶臉不紅氣不喘的。
路小臨回頭抱拳，“壯士，你果然是一條漢子。”
本來嚴肅的司哲登時被這句話給逗笑了，他難得的笑容，對在場原本就認識他的人造成了一種震撼，畢竟這裏的人，從未有誰能見過他這樣笑。
然而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太久，路小臨絲毫不覺得顧延峰和司哲之間的針鋒相對是因為她，大美女坐對麵呢，她表示自己隻是一個替死鬼。
包廂裏很快該喝酒喝酒，該唱歌唱歌。司哲自從坐到路小臨身邊後就不挪位置了，顧延峰也一副占地為王的姿態，一直坐在路小臨旁邊。
路小臨表示自己壓力很大，更何況王珂那雙眼睛一直瞪著她。
路小臨坐如針氈，可身邊兩尊大神一動不動。
好在過了不久，包廂門被推開，服務員推進來一個大蛋糕。
王珂跳起來喊，“都安靜安靜，這個蛋糕是筠婷親手到校外蛋糕店做的。讓她說幾句話。”
底下立刻傳來一陣掌聲，還有幾個女生斜著眼瞪了路小臨一眼，陰陽怪氣地喊，“筠婷師姐加油。“
路小臨默，說幾句話而且，加個毛線油。
轉念想了想，又大驚，莫非許筠婷想趁機告白！
司哲一點危機感也沒有，路小臨在他身邊蠢蠢欲動，他隻是回過頭疑惑地問她，“想吃蛋糕？忍忍，等她說完了，我的那份也給你吃。”
“……”
路小臨怒，完全不是這樣好嗎？雖然我是吃貨，但這次你真的誤會我了啦！
許筠婷握著話筒，像一個優雅的主持人，“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是他陪我一起度過，這輩子能夠認識他，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所以我更加珍惜我們相處的每一分每一刻，延峰，謝謝你，生日快樂。這是我第一次做蛋糕，希望你會喜歡。”
許筠婷說完，又是一陣掌聲響起。接下來是插蠟燭許願的時間。
路小臨有些恍惚，許筠婷剛剛說的話讓她感觸頗深。她認識顧延峰到現在，一帆風順，也沒遇到過什麼難過的事情，她甚至沒有想過，遇見顧延峰是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路小臨糾結地想，也許她應該說服司哲，一起成全顧延峰和許筠婷。
顧延峰自然也是免不了要說一段話，他拿著麥克風，笑容滿麵，“謝謝大家來參加我的生日會，謝謝筠婷為我做的這個蛋糕，我很喜歡。”
發言時間是路小臨最討厭的，以前顧延峰發言，她也經常自得其樂地自己跟自己玩，“感謝CCTV，感謝國家感謝黨。”
然而下一刻顧延峰話鋒一轉，“今年我最幸運的是，遇見了我的小師妹，路小臨。”顧延峰的目光落在路小臨身上，笑，“我希望我以後，都可以這麼幸運。”
這句話，簡直就相當於告白了。
路小臨傻愣愣地愣在那裏，看著顧延峰朝著自己走過來，朝她伸出手，“來，一起切蛋糕。”
這不應該是她夢寐以求的場景嗎？顧延峰看她的眼光那樣溫柔，她甚至已經可以篤定，他果真是喜歡她的。
她終於贏了許筠婷，隻是為什麼高興不起來呢？
路小臨幾乎是機械地擺手，“不了師兄，你生日，你來切。“
說罷她感覺到旁邊的人又朝她挨近了些，是司哲。
司哲抬著頭，明顯是看著顧延峰，顧延峰收回手，目光掠過司哲，輕聲地說，“好。”
說罷轉過身去切蛋糕，學生會的會員們都是人精，此刻都起哄著，企圖蓋過剛才尷尬的那一幕。
可是許筠婷淒楚的目光，還有王珂氣憤的神情，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的。
路小臨還是愣愣地沒能反應過來，雖然顧延峰沒有直接說出喜歡，但他那句話的意思，明明就是否定了許筠婷呀。
顧延峰切了最大一塊蛋糕，遞過來給路小臨，“來，這塊給你。”
他對路小臨的偏愛，此時真是瞎子都可以看得出來。
司哲卻一手擋住他遞過來的蛋糕，“不用這麼多，她減肥。”
路小臨默，司哲的臉色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許筠婷傷心難過，他不好受了。
司哲回過身來，“快十二點了，我送你回宿舍，想吃蛋糕我明天給你買。”
說著就把路小臨拉起來，路小臨迷瞪瞪隨著他走，手卻被顧延峰拉住，“吃完蛋糕再回去吧，我送你。”
氣氛再次僵硬起來，司哲和顧延峰一人拉著路小臨一隻手。
路小臨哪裏見過這種場麵，別說有男生為她爭風吃醋了，她連被人喜歡的滋味是怎麼樣都不知道，此時隻知道幹瞪眼。
許筠婷就是這個時候站起來的，她紅著眼睛，捂著嘴飛快地衝了出去，幾乎同時，路小臨感到司哲拉著自己手腕的那隻手猛地一震，“阿婷……”
那一震一瞬間震到了路小臨心裏，好像有一種她一直在否定的情緒慢慢地破裂開來。
下一刻，司哲放開了路小臨的手，拔腳追了出去。
同時追了出去的還有王珂，她在顧延峰麵前直跺腳，“顧延峰，你太過分了！”
路小臨聽不到任何聲音，她的右手空蕩蕩的，她回過頭，卻發現顧延峰還拉著她的手。
顧延峰看到路小臨回頭似乎吃了一驚，他伸出手，抹上她的臉，“傻瓜，你哭什麼？不關你的事。”
路小臨一驚，她哭了？剛才那一震竟然把她震哭了，真是莫名其妙。
路小臨拍開顧延峰的手，“哪裏有哭，我隻是眼睛進沙子了！”
顧延峰笑，“這借口好爛啊，這裏哪裏有沙子？”
因為鬧了這一出，顧延峰的生日會隻能草草結束。顧延峰也是精疲力竭，送路小臨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默默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