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臨甩開了林棠的手,“就算什麼都不能做,起碼也要呆在他身邊。”
林棠被她堅決的表情驚了驚,用力推了她一把,“求別背台詞,快去吧快去吧。”
路小臨朝林棠拋了個媚眼,蹬蹬蹬地跑下樓梯。
林棠看著路小臨遠去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頭。她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王珂嗎?見個麵吧。”
路小臨趕到教務處的時候,司哲正好走出行政大樓。
陽光熠熠,他臉上青腫的傷怵目驚心。
司哲也看到了她,快步走過來,“你怎麼過來了?”
他的臉上沒有一點難色,隻是兩個黑眼圈又深又重。
路小臨便嬉笑著說:“肚子餓了,找你一起吃早午餐。”
司哲揉了揉她的頭發,“來我宿舍,我做冷麵給你吃。”
宿管阿姨在趴在窗邊睡著了,路小臨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男生宿舍。司哲的宿舍有一套簡易的小廚具,其實就是一個電磁爐,一個電飯鍋和一個平底鍋。
他變魔術似地從一個桶裏拿出食材,笑著開始下麵和煎雞蛋。司哲長得好看,動作優雅利索,做飯做得這樣賞心悅目,路小臨覺得簡直可以拍成美食節目了。
司哲給路小臨做了一個簡單的冷麵,這一句足夠把路小臨饞得兩眼放光了。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入得廚房出得廳堂,我的眼光太好了。”
司哲笑了笑,表情有些落寞,“以前媽媽教的。”
路小臨把肚子喂飽了,司哲又把廚具收去洗。
路小臨看著司哲洗碗的背影,突然覺得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很好,她終於開口問:“司哲,今天教務處是不是……”
“不是什麼大事,你別擔心。”
路小臨走過去,從他的背後環抱著他,“你回去比賽吧。”
司哲轉過身,用滿手的泡沫抹上路小臨的鼻子,“嗯?我都告白成功了,還比什麼?我已經退賽了,不會再回去了。”
路小臨不無擔憂,“大好前程就這樣放棄,挺可惜的。”
司哲又笑,“你怎麼知道我放棄了大好前程?”
收拾完畢後,司哲送路小臨回宿舍。
“我最近睡得不是很好,有點偏頭痛,是老毛病了,想出去看看醫生。”
路小臨愣了愣,“我陪你去吧。”
司哲捏了捏她的鼻子,“不用,我自己去,我一個人,躲媒體也方便些。”
路小臨想想也對,就沒再堅持,自己回了宿舍。後來那麼長的時間裏,路小臨常常想,如果可以預知未來,那麼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她也要陪著他。
路小臨等到了晚上,司哲卻還沒回來,打電話也沒接,她坐在床上扁嘴。林棠剛從外麵回來,風塵仆仆地樣子,她推了推路小臨的腦袋,把她推到在床上。
“還不睡,幹嘛?”
路小臨惡狠狠地說:“戀愛才幾天,就不報備還晚歸,等他回來我要他跪榴蓮殼!”
林棠掀了被子把她整個人蓋住,“你得了吧,管那麼嚴,小心把人管跑了,該幹嘛幹嘛,別扭扭捏捏像個女人!”
路小臨怒起反駁:“我本來就是女人!”
林棠翻了翻白眼,徑直進了廁所。
路小臨在床上翻了翻,突然覺得林棠說得也有點道理。
她給司哲發了短信:回來吱一聲。
抱著被子在床上翻滾,翻來翻去,抵不住困意,竟慢慢睡著了。
路小臨又做了那個夢,夢裏是穿著白色襯衫的司哲,他站在她宿舍樓下的大樹旁。陽光落在他身上,像鑽石熠熠生輝,他的手一直左右擺動。
路小臨跳了起來,卻發現自己走不過去,於是她大聲喊他:“喂,我在這呢,我過不去,你過來呀。”
然而司哲沒有回答她,他隻是持續擺動著手。
路小臨喊了幾次,隻覺得陽光越來越刺眼,她猛地反應過來,司哲不是在向她招手,他那個手勢,是在向她告別。
路小臨猛地驚醒。
窗外的天空陰暗,天亮了,可是要下雨了。
手機嘀嘀嘀響起,路小臨連忙去查看手機,手機呢?找不到……
陳萌在隔壁床探出一個腦袋,“別緊張,是我的娛樂早報。”
路小臨充耳不聞地翻著手機,沒有,沒有司哲的電話或者信息。
陳萌突然一聲驚呼:“怎麼會這樣!”
已經起床了在刷牙的吳瑕奪過陳萌的手機,“快讓我看看有什麼大新聞。”
吳瑕眼睛一放上屏幕,笑容立刻僵住,嘴裏的泡沫直往下掉,而陳萌看著路小臨的目光閃閃躲躲。
路小臨意識到他們手機裏的東西也許和司哲有關。
路小臨撲過去搶過吳瑕手裏的手機,就看到手機裏那個紅色的大標題。
“驚!神秘作曲人X竟是歌手新秀司哲,身世神秘,疑患家族遺傳性精神病。”
路小臨隻覺手在顫抖,手機拿都拿不穩。有人一手奪過她的手機,是林棠,林棠的臉色陰暗,並不比路小臨好看多少。
她幾乎要咬碎了牙,“媽的,王珂。你真當我是HELLO KITTY。”
林棠把手機丟還給陳萌,擼起袖子就往外衝。
路小臨像是被林棠驚到,她慌慌張張站了起來,想換衣服,卻發現衣服跟她杠上了,她怎麼穿都不對。
陳萌和吳瑕在一邊看得膽戰心驚。
“小臨。你別這樣。”
路小臨強笑著回過頭說:“你們幹嘛?娛樂播報的話能信幾成啊,一定是謠傳。司哲他不會的。”
路小臨嘴裏這樣說著,手卻抖個不停。
最後她終於穿上了衣服,慌慌張張往樓下跑,她一邊走一邊打電話,司哲的電話卻一直是關機狀態。
打不通,打不通!她打不通他的電話!
路小臨的心裏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她昨天才見過司哲的,他會說會笑,會跟她吃醋鬧脾氣,明明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人。
什麼遺傳性精神病,放屁!
路小臨幾乎是拔足狂奔,一路奔到了司哲的宿舍樓下,宿管阿姨也看到了她,竟對她笑笑,“小兩口昨晚又去哪裏野通宵了,你小男友呢?還不回來呢?我這次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路小臨愣了愣,司哲沒有回來?
不顧宿管阿姨的阻攔,她橫衝直撞地奔上司哲的宿舍,大聲叫喊擂門。“司哲!司哲你在嗎?司哲你開門啊!”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隔壁宿舍的叫罵聲,眼前的門一點要開啟的跡象都沒有。
“大清早的吵什麼啊!還讓不讓人睡覺啦!你別跑,我保證不打死你!”
有個大男生怒氣衝衝地從隔壁宿舍跑出來,就看到司哲宿舍門口蹲著一個女生,他的全部火氣在看到路小臨臉上橫流的淚水時,不由得都憋了回去。
“喂喂,我隻是說說而已,不是真的要打你,你別哭啊!”
路小臨充耳不聞,從看到那條新聞開始,她就變得不安,焦灼,而這種情緒,隻有看到司哲才能消解。
路小臨想起她第一次來宿舍找司哲,她啞著嗓子慢慢地唱: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但這首歌今天失效了,那門沒用打開。
宿管阿姨從樓梯上跑出來,手裏拿著一串鑰匙。
“這孩子怎麼這樣,說也說不聽,都說他還沒回來了。別哭了別哭了,我給你開門看看。”
宿管阿姨飛快地找到鑰匙開門。
門開了,宿舍裏竟是一片狼藉,和路小臨初時看到的樣子截然不同,椅子倒在地上,桌子上的東西也七倒八歪。
被吵醒的男生們也在門外圍觀。
“這兩晚一直聽到摔東西的聲音,你們看……還說我幻聽呢!”
“誒,今天早上的新聞說他有精神病耶,難道是真的……”
那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小,路小臨覺得自己的心往下墜,用力地,橫衝直撞地,似乎要把自己狠狠摔碎。
她的司哲,不見了。
娛樂播報把司哲的一切炒得風風火火。
沒有人想到司哲就是在網絡上很紅的作曲人X,他的曲子登時被不停地轉載播放。
還有人說,司哲是某某企業的繼承人,是富二代。
他的家鄉在北方,卻橫跨大半個中國,到南方來求學,隻因為,他想找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
這些是林棠告訴路小臨的。
那天林棠回到宿舍,臉色極其難看,她一言不發地抱住坐在床邊發呆的路小臨,一直以禦姐自居的林棠,竟哭得渾身顫抖淚流滿麵。
“小臨,對不起,我太大意了。司哲這些秘密,都是王珂捅出去的。”
路小臨愣愣地看著林棠,她已經快記不得王珂這個人了。
路小臨的眼睛幹燥,一點淚水都沒有,卻滿是空洞和呆滯。
林棠不忍看,她坐在了床邊,從床底下拉出一箱啤酒,一點一點把路小臨所不知道說出來,那是,關於司哲的一切。
司哲從小就很有音樂天賦,他十歲就開始作曲,擅長各種樂器。他的家庭背景比眾口所傳的還要好,他從小受著良好的教育長大。
司哲的媽媽也是一個音樂家,據說也是個音樂天才,可是有一天,她突然瘋了,摔碎了家裏的東西跑出去,被一輛送貨的貨車撞倒,搶救無效。
那年司哲才十五歲。
司哲升上高中之後,風頭無兩。他本來就長得好,會彈琴會唱歌,還學過武術,那些看不慣他想教訓他的人,都沒在司哲身上討到好處。
總而言之,他相當優秀。即使在他母親去世之後,他還是堅強地活著,偶爾會做一些懷念他母親的曲子。
但是,就是因為他太優秀了,他身上的光刺傷了某些人的眼睛。
那個時候有個女孩子很喜歡他,喜歡到發狂,經常會做一些瘋狂的事情,但司哲一直沒有回應,或者說他唯一僅有的回應就是拒絕。
他一再的拒絕讓女孩發了狠,她因愛生恨,女孩的父親恰好是當年主治司哲母親的醫生,女孩把在她父親那裏知道的所有資料都抖了出來。
他的母親,有精神病。這件事引起了全校嘩然。
但真正對司哲造成打擊的,是司哲的妹妹。
他有一個妹妹,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他和他的父親一直把她保護得很好,他妹妹,叫司汀。可是那個女孩的怒火燒到了阿汀身上,她去了阿汀的學校,捅出了阿汀母親患的是家族遺傳性精神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