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臨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林軍師!請受路某人一拜。”
林棠朝她挑了挑眉,“成功了?”
路小臨抱著林棠的手使勁蹭,“何止成功,實在太圓滿了。”
林棠笑了笑,在心裏歎了句,辛苦了顧延峰啊。
路小臨露出一口大白牙,“恩人,我要請你吃宵夜!”
兩個人一起去樓下吃牛肉麵,路小臨要了大碗,林棠要了小碗,路小臨咬著麵,看著林棠皺著眉頭挑蔥花。
“那件事查得怎麼樣了?”
林棠頭也不抬,“查不到。”
“納尼?”
林棠放下筷子,“司哲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我沒查到,甚至連司哲失蹤那年在K市的蹤跡,也完全被抹掉,好像司哲這個人是憑空消失的。他這次是下了狠心要保護自己的過去,如果不是這樣,K大那件事會一再發生,他做得對,所以,小臨,這些事情。你最好自己和他談談。”
說完林棠繼續挑蔥花,等路小臨吃完了碗裏的麵,她才雙手合十,“我不客氣了……”
路小臨嘴角抽了抽,才想要罵她假淑女,手機就嘀嘀嘀響了起來。
是司哲的信息。
“早點休息,明天見。還有,我想你了。”
路小臨覺得一個帶著糖分的雷把自己劈得裏焦外嫩,好甜!
林棠在一旁咂嘴,“路小臨你笑得好淫蕩。”
……
路小臨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睛,“林棠,我要搬家了。”
“我辛辛苦苦培養你那麼多年,你居然為了一個男人要離我而去!”
路小臨專心致誌地往箱子裏整理行李,林棠站在自己的房門口,雙手叉腰,一陣河東獅吼,“你對得起我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路小臨指了指林棠旁邊的一個充電器,“誒,把這個遞給我。”
“哦,這個嗎?”
“不是,是那個黑色的。”
“噥,拿著……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啊?”
路小臨放下手裏的東西,認真地看著林棠,“你反應這麼大,是因為我比你先搬出去嗎?”
林棠作怨婦狀,“陳子陽那個混蛋一點覺悟都沒有。”
路小臨拿起手機,“我立刻幫你給他打電話。”
林棠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那就這樣,晚安,你明天走不用叫醒我了。”走了幾步又回頭,“記得把房租留下。”
路小臨伸長了手,嘴角抽了抽,“呃,我沒說明天早上就走啊。”
第二天路小臨一下樓,就發現司哲的車等在那裏,看著路小臨兩手空空地走近,司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行李呢?”
……這個人怎麼和林棠一樣急。
路小臨嗬嗬笑了笑,“我打算今天下班再回來拿的。”
司哲打開車門走下來,“今天你不用上班了,我給你放假,走吧,上去拿行李。”
路小臨義正言辭地拒絕,“請別這樣,這樣對待工作是不本分的。”
司哲冷笑,“你上班有本分過嗎?我倒是經常在我辦公室裏看到你。”
路小臨提到這件事就來氣,“那都是你的錯,你憑什麼把我放到離你辦公室那麼遠的後勤部,你還在你的辦公區域放那麼多美女!”
司哲沉吟,“這是重點?”
路小臨堅決搖頭,“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沒把我放在你的身邊,你活活扼殺了一個總裁文的現實版。”
司哲仔細地盯著路小臨怒氣衝衝的小臉,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哦?可是就算把你丟在遠遠的後勤部,你還是擄獲了總裁的心啊,你這個小妖精。”
“噗!”
小……小妖精,路小臨確定這股電流絕對來自高壓電箱,她已經被雷傻了。
誰說男生不看總裁文的!
“你……你為什麼要看總裁文?”
司哲很認真的應答,“大學時候跟你去過一趟圖書館,你總往哪個區域跑,唔,我好奇心比較重,就借了兩本回去,研究研究。”
司哲的眼神曖昧又勾人,天啊,他究竟看了什麼,還有他是怎麼抵擋圖書館那幾個八卦阿姨的眼神攻擊的?
看過總裁文的司哲……路小臨覺得她的前途不會好了。
兩個人笑著鬧著進了電梯,突然有人喊:“等等!”
司哲眼疾手快按了延遲鍵,一個黑黝黝的青年跑了進來,然後惶恐地跟路小臨打招呼,“嗨,小臨,呃,這位是……司哲師兄。”
司哲友好地點了點頭,“你好。”
路小臨還呈震驚狀態,眼前這個黑得隻能看清牙齒的人,是陳子陽?
路小臨痛惜地咂嘴,“你從非洲回來的?”好好一個清秀的小受啊,怎麼變成包大人了。
陳子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本來就黑了,瞪大眼睛隻能徒增驚悚的效果,路小臨直往司哲懷裏撲,現在她知道為什麼林棠那麼欲求不滿了。
陳子陽的出現把林棠對路小臨搬走的離愁別緒大大減弱,三個人一進門,林棠率先看到了烏漆嗎黑的陳子陽,一聲大吼,指著昨天吃掉的兩個榴蓮殼,“陳!子!陽!你舍得回來了嗎?你給我跪下!”
路小臨覺得陳子陽的臉色更黑了些,有了陳子陽做炮灰,路小臨順利地拎了行李走人,直到電梯門關上,路小臨還能聽到陳子陽的哀嚎。
嘖,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然後她扭頭去看司哲,呃,為什麼司哲的臉色如此凝重。
司哲轉過頭來看著路小臨,表情認真地開口,“你和這個女人住了多久?”
路小臨莫名其妙地看著司哲,“林棠和我是室友啊,大學的時候就住一起了。”
司哲嘴角抽了抽,一把把路小臨摟過來,威脅道:“以後不準你吃榴蓮……”
路小臨淚流滿麵,又關榴蓮什麼事啊!
司哲把路小臨的行李載回家,路小臨一踏入司哲的房子,就發現這間房子裏,好像和昨天不怎麼一樣。
好像,音樂雜誌旁邊多了一堆女性雜誌,本來門邊隻有一雙深藍色的拖鞋,現在多了一雙粉紅色的,電視旁邊有一堆的電影光盤,還有最重要的,是多了一條……狗!
此刻那條小奶狗正趴在路小臨的腳上,淚眼汪汪地看著她。
路小臨看向司哲,司哲一副你看我幹嘛的神情,“你說過你以後要養狗的。”
路小臨彎腰抱起小奶狗,踮起腳吧嗒親了司哲一下,“我喜歡。謝謝!”
路小臨很高興地親了司哲一口,所以司哲也很高興。
但司哲很快高興不起來了,因為他發現路小臨對小奶狗的關注程度遠遠超過了他,比如現在,她正在興致勃勃地給小奶狗取名。
“誒,叫什麼好呢?叫胖虎好嗎?”
司哲在一邊冷颼颼地應,“不好!”
路小臨苦惱地揉著自己的小腦瓜子,“那叫寶寶吧?”
叫什麼寶寶?都沒叫過他寶寶呢!不開心!司哲繼續反對,“難聽!”
路小臨抱著小奶狗蹭了蹭,小奶狗立刻伸出舌頭舔了舔她,舔得路小臨咯咯笑。
司哲眼都紅了。
路小臨扭頭看司哲,“要不叫路路?”
“路小臨!你竟然敢給一隻狗冠你的姓!”
“這有什麼問題?”
“它是公狗!”
“……”
於是最後還是叫胖虎。
路小臨抱著胖虎看電影,司哲一身寒氣地坐在一旁,考慮著要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胖虎給扔了。
這是情侶要做的一百件事情裏麵的其中一件:一起窩在家裏看電影。
幻想很美好,起碼在司哲的想象中,路小臨此刻應該小鳥依人地窩在他的懷裏,偶爾給他喂點水果,兩個人溫馨地看著《羅馬假日》或者《泰坦尼克號》。
但現實是,路小臨翹著腳,咬著薯片,看著《整蠱專家》笑得死去活來,而她懷裏抱著的不是他,而是一隻狗!
司哲怒了,他站起來,一手從路小臨懷裏拎起胖虎,把它關進籠子裏,然後在路小臨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坐在路小臨身旁。
路小臨對他抱走自己的取暖工具很不爽,“你幹嘛?”
司哲撇過臉,有點不自然,“抱我。”
……
路小臨憋著笑,從善如流地撲到了司哲懷裏。
好了,這下終於圓滿了。
司哲拿出手機,在一個表格上打上了一個勾。
看什麼電影從來不是重點,重點是,陪自己看電影的人。路小臨乖乖地趴在自己懷裏,除了他衣服上那些從她嘴裏掉下來的薯片屑不太和諧以後,其他都很好。
胖虎看著自己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相互依偎,自己卻孤家寡人地呆在籠子裏,形單影吊的,寂寞地扒著籠子直叫喚。
路小臨心軟,想回頭去看它,被司哲一手按了回去,然後朝著胖虎一瞪,那眼神的意思大概是:我也很久沒有吃刷狗肉了……
“汪……”
世界安靜了。
電影出演員表的時候,路小臨已經趴在司哲懷裏睡著了,她把頭發留長了,發尾燙了大波浪,路小臨的發質不錯,就是發色不是烏黑的,而是偏栗色。
司哲想起在大學校園裏拉著他橫衝直撞的短發女孩,喜歡歪著頭笑,笑起來兩隻眼睛跟著眯起來,很好看。
他記得,他一直都記得。每一次午夜夢回,都會出現她的樣子。
她笑的樣子,她哭的樣子,她委屈的樣子,她瘸著腿在他麵前一蹦一跳的樣子,生動活潑,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
司哲低聲問,“小臨,你怪我嗎?”
怪我一聲不吭,在你許完承諾之後,就消失不見;怪我這些年來,沒有一點音訊,讓你擔心受怕,讓你難過讓你哭。
那段時間被關在K市最大的醫院裏,他意識清楚,可是卻頭痛欲裂,醫生來給他檢查,都說是沒問題的,可他就是頭很疼。
他想出院,可是遠道而來的父親阻止了他。
他和顧延峰的那一架,還有他在K市的歌唱比賽上出盡風頭,終於驚動了他的父親。
他被牢牢看守起來,就像當初他們看守他的母親還有阿汀一樣,他從他的父親眼裏看到了恐懼。
他害怕自己會變成負擔,當K市關於他病情的消息滿天飛的時候,他終於放棄了抵抗,隨他父親的意,被送往了國外。
他沒有給路小臨留下一言一語,他甚至想,如果他真的會變成瘋瘋癲癲的樣子,那麼,他寧可路小臨,從此以後,都不要再記起他。
然而即便如此,他卻無法忘記,第一個愛的人,從此在心裏紮了根,成長成參天大樹。
司哲不由自主地把路小臨抱得更緊。
小臨,如果那一天真的會來到,那麼,我該怎麼做,對你的傷害才能小一點,再小一點。
路小臨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黃昏。
她微微抬眼,就看到司哲正凝視著她,她眼睛一轉,剛想說點什麼甜言蜜語,就聽到司哲痛苦地聲音響起,“你終於醒了,我的手已經失去了知覺。”
路小臨趕緊坐起來,討好地幫司哲捏那隻麻掉的手。
“電影太好看了,看著看著都睡著了,啊,午飯還沒吃呢。”
司哲還在顧自哼哼,“書裏的總裁都是是鐵臂阿童木。”
路小臨眼角抽了抽,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這個男人在模仿總裁文裏的情節嗎?那……那總裁文了還有兒童不宜的……咳咳……
路小臨整張臉都紅了,司哲輕輕推她,“走吧,吃飯。”
路小臨抬起她亮晶晶的眼睛,“我們自己做嗎?”
司哲笑,“是我們嗎?昨天你隻洗了一棵蔥……”
路小臨扁著嘴,“是你讓我洗的……”
司哲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臂,把路小臨拉起來,“今晚帶你到外麵吃。”
路小臨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薯片都消化掉了,她有些不樂意,“遠嗎?”
司哲搖了搖頭,“不遠。”
當路小臨在司哲車上了坐了40分鍾之後,她開始質疑司哲關於遠和近的定義和一般人的不一樣。這叫不遠嗎?
起碼路小臨的近是一下樓就可以吃到,而司哲的近,卻開了快一個小時的車都沒到。
路小臨餓得快哭了,她顫著手指著司哲,“你想餓死我娶二房是不是?”
司哲一邊開車一邊笑,“別鬧,快到了。”
司哲帶路小臨去的這家餐廳在山頂,餐廳半部分是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市裏看不到的繁星,簡直是約會求婚必備的浪漫場所。
路小臨從下車就開始“哇”了,看到纏滿花藤的小橋她“哇”,看到穿得像花仙子的美女服務員她“哇”,看到那個玻璃花房的時候她“哇哇哇”。
司哲捂住額頭,“你哇夠了沒有?”
路小臨表示完全猜不到啊,吃個晚飯都能來這麼浪漫的地方,這不是逼著她以身相許嗎?
路小臨很嚴肅地問,“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看了多少總裁文。”
司哲不自然地咳了咳,“沒看多少……就多看了兩部韓劇。”
路小臨安心了,如果司哲有韓劇歐巴的一半,她已經此生無憾。
這家餐廳上菜很快,路小臨看著滿滿的一桌菜肴,拚命咽口水,就是無從下手。
司哲看著她皺在一起的小臉,疑惑地問,“怎麼不吃?不是肚子餓嗎?”
路小臨搖了搖頭,“我不敢吃。”
司哲默,“吃吧,我沒下毒也沒下迷幻藥,放心吃。”
路小臨低著頭看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你告訴我吧,你在哪道菜裏放了戒指?甜品嗎?還是湯裏?”
司哲:……
路小臨急了,“你得告訴我,免得我一不小心吃下去了噎死。”
司哲忍不住笑,“路小臨,你求婚的方式真別致。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沒有放戒指。”
路小臨愣了愣,似乎有點不可置信,“這麼好的氣氛,這麼浪漫的場景和音樂,明明就是求婚的前奏啊,你不按邏輯出牌。”
緊接著又低下頭嘟囔,“我都準備好了啊。”
司哲看著她懊惱的樣子隻覺好笑,也不應她,她就憤憤地開始吃東西,把嘴巴塞滿了,哀怨地看著他。
其實路小臨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把臉丟盡了,哪有女孩子這麼不矜持地問人家在哪裏放了戒指,更讓她內傷的是,司哲壓根沒有要求婚的衝動。
要是讓林棠知道了這一切,她路小臨保不住要被她一巴掌拍死。
這一頓路小臨吃得很飽,餐桌上的食物,被路小臨消滅掉大半,這讓司哲慶幸,這孩子真好養,給多點飯吃就行。
路小臨一吃飽飯就相當好說話,對於剛才司哲的不按理出牌已經既往不咎,興衝衝地拉著他到餐廳後花園的搖椅上去。
餐廳的設計相當人性化,吃飽了攤著看星星,絕對是路小臨人生裏的一大享受。
司哲這幾年來忙忙碌碌,也隻為了一忙可以少點想她,這樣閑暇的時刻,是絕對沒有過的。
路小臨亦覺得幸福,在夢中上演過無數次的場景終於成真,她忍不住感慨,“原來談戀愛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