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十一章 最想做的事(2 / 3)

又得到誇獎了,明明應該很開心,為何我卻哭了?

李敏東

我叫李敏東,是阿文的鄰居喲……

此時,我正躺在黑暗裏,沒有一絲陽光甚至是燈光可以侵入的黑暗裏。潮濕的土壤將僅可供空氣流通的細小細縫都給堵死,啊,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兩個月前

半夜我突然醒來,在榻上輾轉反側許久,睡神都不願與我接觸。於是我下床,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幹嘛,隻是單純的想離開這個房間。

我輕輕開打房門,這隻是習慣而已。卻發現爸媽的房間沒有關門,橘黃色的燈光透了出來,與黑暗爭奪那門口小塊之地。

他們細微聲音似乎在交談著什麼,我並未想去偷聽。隻是準備去客廳時,我聽到了我的名字。在好奇心與無聊的驅使下,我來到房門口,那黑暗獲勝的地方,橘黃色的燈光被打敗,正好能將我這個七歲小孩的身影隱藏。

“老公,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媽媽無助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裏,怎麼辦?是因為我嗎?

“我也不知道啊,現在我們又沒有多餘的錢帶他去醫院,我們才將貸款還清,哪來的錢啊。”

“可是、可是,我們也不能放著這不管啊。總要想想辦法吧,怎麼說也是我的心頭肉啊。”媽媽的聲音開始哽咽,在這安靜的時候重重的敲打著我的心。

“如果……如果……”

“老公,你怎麼能怎麼想呢!”

我離開了,回到房裏,躺在榻上的我看著被黑暗包圍的天花板,想著爸媽剛剛的對話,爸爸最後想要說的話,沒有說出來的話,我來幫他接吧。

“如果……如果我沒有存在就好了。”

我想死,我想消失,我想沉睡。可是,阿旭不想死啊,如果他不死,我怎麼能消失,怎麼能沉睡。

所以,阿旭,你去死吧。

阿泠——

我叫阿泠,是劉宸旭的媽媽。

此時,我正坐在沙發上等著我的兒子劉宸旭回來。看著牆壁上的鍾表在不停的走動,按照這個時間,阿旭早應該回來了。

飯桌上的飯菜已經開始涼了,什麼時候溫馨的家變得如此的空蕩蕩。

在焦急且無奈的等待中,門終於被打開了。可進來的卻不是我一直苦苦等待的身影。

“老公,你回來了啊。”看著在門口低著頭脫鞋的愛人,他似乎脫的很吃力,仿佛隨時都會倒地般。我急忙前去扶他,瞥見他連脫鞋都不願意放到地上的黑色塑料袋,“老公,這是什麼?”

我伸手去拿,卻被他狠狠將手拍下,將袋子死死抱入懷中。我被他一係列動作給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才好。我們就這樣處於僵持狀態,先反應過來的是他,他看到我的表情,又迷茫的看了下四周,鬆了一口氣。

他將我被拍紅的手拿過去,溫柔的摸了摸,“對不起啊,阿泠,我以為……我以為……”

“你是不是……是不是……還是買了?”我急忙打斷他,淚水從我臉上滑落,我感覺世界崩塌了,不,也許,我的世界早因兒子的病而崩塌了。

兩年前。

那天,我洗完衣服,剛準備去陽台上晾衣服時,路過了阿旭的房間。

阿旭從小就很乖,不像別的小孩一樣,需要爸媽時刻在身邊陪伴。因為他的乖巧,讓我的鄰居都羨慕不已。在加上我的兒子,五歲便已比同齡孩子知道的多得多,就連識字都快追上幼兒園就讀的小朋友了,這無疑不讓我自豪。

但是,此時,我竟然聽到我的兒子,讓我引以為傲的兒子,在自己跟自己吵架?!

這……這是什麼現象?!

我急忙走了進去,喊住了正在不停說話的兒子,“阿旭,你怎麼了?”

阿旭他聽到我喊他,停了下來,他慢慢站起身,轉過身來,雙手交叉放在身後,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媽媽,你好,我叫李敏東。”

王朝文——

我不知我何時到的家,我將自己蜷縮在榻上。他不在了,唯一一個懂我的,不在乎我愚笨的人不在了。

眼淚從我眼中流出,我就這樣抱著自己睡著了。

夢裏,劉宸旭和李敏東站在一起,一模一樣的臉,一樣的神情,卻表露出不一樣的感覺。他們在笑,阿旭在嘲笑我,他說我是個笨蛋。李敏東在笑,和平常一樣的笑,他說,“阿文,我在等你喲……”

也許是因為夢見了李敏東,這場看似噩夢的夢並未讓我感到害怕。醒來時,已是下午三點。

家裏沒有人,我也不期待會有人,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冷清。媽媽應該是和那些人閑聊了,爸爸應該還在上班。看著桌上早已冷卻許久的飯菜,我著實沒有胃口。

我的爸媽並不相愛,隻是迫於雙方父母的逼迫而草草結婚,似乎連最基本的婚禮都沒有舉行。

母親不愛我,我對於她來說隻是一個任務,想做的時候便做,不想做的話就讓其自生自滅。

一年前。

同年齡的我們,又是鄰居的我們,理所當然被大人們拿來做比較。也許是因為我天生就比較愚笨,我的理解能力遠遠沒有阿旭他們強。不管是阿旭也好,還是李敏東也好,他們都比我要聰明許多。

當他們的知識已超過幼兒園的小朋友時,我還隻會基本的幾百字。因此,本來就不愛我的母親,天天都不離一話,“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笨的孩子,連隔壁的劉宸旭都比不贏,你說你有什麼用!”

當時爸爸走了過來,“好了,再怎麼說他也隻有五歲,你能希望他懂多少。”

“你是沒看見隔壁家的阿旭是有多懂事,你在看看你的孩子,連放個碗都不會。”媽媽指著爸爸的鼻子一臉嫌棄的說道。

“我的孩子?難道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嗎?”爸爸不甘示弱的反駁了回去。

一場惡戰再次開始,次數多了連我這個孩子都由害怕到麻木。

我離開家,來到隔壁。看著麵前露著微笑的阿旭,我開口:“你是阿旭還是李敏東?”

“阿文,你真笨,我當然是李敏東啊。”他走過來抱住我,用手在我身後拍了拍,“阿文,你爸媽又吵架了啊。沒事,你不是還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