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散去的香魂(1 / 2)

冬日裏還未蘇醒的清晨,由霓虹燈點綴的醒目招牌——荊棘鳥網咖已經開始了新一天的運作。

暖氣十足又不失通風的大堂吸引了無數前來通宵的青年人群,而清晨正到了他們休息的時候。站在大堂門口,一個身穿燕尾服的黑發少年攏了攏蓬亂的頭發,對前台即將出廳的兩位顧客微笑彎腰道:“謝謝你的惠顧,歡迎您再次光臨荊棘鳥!外麵氣溫較低,請穿好衣物注意感冒……”

標準的動作,標準的日常。在送走了晚上的顧客後,少年又開始等待白天的客人。

隻是今日八點,那串束在玻璃門上的風鈴真的不會再響起了嗎?

“小翔!怎麼盯著那串風鈴發呆?難道和你的小女朋友鬧矛盾了?”一雙溫暖的大手按在蘭翔肩頭,隨即一杯溫熱的豆漿就落在蘭翔手中。

感激地看了楊主管一眼,情緒低落的蘭翔勉強一笑道:“主管我沒事。你也別打趣我了,我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網咖門迎,別人可是住在學府小區的千金小姐。她能當我是朋友就已經很不錯了……”

“還說沒有事!你小子原本那麼歡樂,那麼逗比的一個人。好多顧客都喜歡你這副開心的模樣。你看看你——現在笑容都是苦的。”楊主管恨鐵不成鋼拍拍手,這小子的自卑總是這樣明顯。

“可是我也不想啊。”蘭翔苦著臉點點頭,可是卻依然無法壓住心中的失落。看看掛在大堂前台的鍾表,時針已經走過了那兩個相親相愛永遠黏在一起的零……

蘭翔心灰意散,最後盯了一眼在門口的風鈴。咯咯咯……一陣嬌俏的聲音出現在心頭……那是風鈴的聲音!那是風鈴的聲音!蘭翔抑製住奪眶的淚水垂頭道:“主管,我去清潔機器,你叫一個人來代班吧。”

蘭翔沉默地拿上抹布,但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回到十年前——六歲的他在雨雪紛飛的季節裏。

“死小子!野雜種!我叫你偷偷摸摸跑進去,我叫你偷人家住戶的東西!”淒涼的雨天,身著大衣的保安將一名托著麻布袋的小男孩打倒在地。膠製的強效警棍本該聲聲入肉,可是它麵對的是更為堅硬的骨頭。

倒在地上的小男孩一言未發,隻是咬住牙關緊緊地摟著麻布袋口。裏麵是他今早的收獲——十多個飲料瓶,與一個發硬了又被雨水泡軟的饅頭……

“爛討口!雜碎骨頭!老子告訴你,要是你再出現在學府小區門前!老子絕對把你的腿打斷!”保安抖了抖大衣上的雨水,立馬帶上諂媚的笑臉,彎腰給一旁開來的豪車打開小區大門。

“嗯……嗯。”倒在地上的小男孩抽搐了兩下,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又頹然地砸倒在地。在他暈過去的前一秒意識裏,隻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向自己跑來,以及那個保安焦急的製止聲:“小姐別去!那叫花又髒又臭……”

而六年過去,那個小男孩出奇地長高了不少。不過依舊在那學府小區的門前,他正搓著手麵對小區大門望穿秋水……

“啦啦!嚇到了吧——吃冰棍嘍!”一隻冰冷的小手忽然後背塞進了蘭翔的後頸裏。這樣活潑的性格與熟悉的語調,不正是自己等待許久的小倩嗎?

正待蘭翔受冰回身準備反擊的時候,小倩立刻換成一張小大人的模樣,將手中的食品袋遞到蘭翔手中:“小孩子可不能因為貪玩而不吃早飯!你要是長不高,人家可不再要你給我背書包啦!拿去!嘍嘍嘍……”

雞蛋、牛奶、鮮肉包。蘭翔吃這些已經是第六年,可是每一年、每一口都是那樣的香甜!背上小倩沉重的書包,巨大的壓力卻讓蘭翔感覺到踏實。

“我到啦!你去工作吧。不過對不起啊,我爸爸媽媽一直不願意接納你……”小倩接過帶著蘭翔餘溫的書包,望著那張始終微笑著的堅毅臉龐赧顏道。

這已經是第六年了,雖然父母不反對自己和蘭哥哥一起玩耍,可是他們也從不接受自己將他帶回家的意見,甚至隻是帶回家玩一會也不行!

依舊同往常一樣,蘭翔痛快地搖搖頭:“我已經在學府小區邊上的網咖找到工作啦!現在我可是掙錢的人嘍!”瀟灑轉身,蘭翔背對著小倩揮手再見。

叮鈴鈴!叮鈴鈴!

是風鈴!

蘭翔神情一震睜著希翼的眼神朝聲音方向望去……原來是顧客離開時的鈴鐺作響而已。自嘲地笑了笑,蘭翔走到那台還未下通宵的電腦前開始清潔。

可記憶又回到兩年前的那晚。在楊總管故意下,蘭翔得到了兩張《風鈴》的電影票。可出奇的是,鼓足勇氣的蘭翔卻被小倩主動邀請去觀看《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