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料不及的事太多,一晚間周圍的人和事都變得陌生了,這使原本生活在黑暗中的景寒月完全沒了頭緒,她覺得自己像從一個緊緊包裹的十幾年的繭裏突然掙脫出來,一下子感知到了外界的一切。寒月想到了自己的媽媽,爸爸,那個飛揚跋扈的女人,還有一個?男。他們四個像遊戲中的人,突然地出現,然後又給她拋出了一個永遠過不去的關。寒月隻知道小時候媽媽有多愛自己,多愛這個家,還有爸爸,他和媽媽從沒有拌過一句嘴,倆人在家總是笑,抱著自己笑,抱著自己親,所有的回憶畫麵都是溫暖的,而那個叫顧青梅的女人,幾句惡毒的話就將二十年的一切輕而易舉地擊碎,濺得寒月滿身都是血,她太可怕了。
她的確是太可怕,太惡毒,捂了幾十年的傷疤都被她全部揭開,沒有一絲一毫的顧及和容忍,一股腦地都強加給了自己的兒子和寒月身上。這輩子她忍得夠多夠久了,現在終於可以痛快,開心,因為終於有人陪她品嚐痛苦的味道,那一刻,她內心迸發出一股快感,似乎不再寂寞孤獨。
顧嘉木從畫室離開後一直沒有給寒月打電話,雖然他擔心得要命,但他卻想不出有什麼借口打這個電話,每次拿起電話,心裏默念著寒月的名字,手就無法自控地發抖,心也跟著顫,恍惚中他感覺這一次他真的會失去寒月。
沒有了工作,生活成了問題,他兜兜轉轉在人才市場好幾天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這輩子他不想在做快遞,但似乎除了快遞這個工作他也不懂其他。人總是在一瞬間就可以失去一切,連老天都不肯再幫他。
傍晚路過七水街口,顧嘉木不由停住了,看著路邊一個個餐館支撐起的棚子和桌椅,酒香和烤肉味一股股地竄進鼻孔刺激著大腦,他才想起來自己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肢體的疲憊使得胃口也麻木了起來。他咬了咬牙,決定吃碗餛飩再回去,今晚吃飽了,明天才能從榻上爬起來,才能抬頭去找工作,餓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這餛飩也不如以前好吃了,不鹹不淡一點味道都沒有,顧嘉木從旁邊桌上端了調味盒,鹹鹽,醋,辣椒粉,胡椒粉,蒜泥,統統放了一遍,可還是覺得味道提不起來,他心裏一煩,索性一把推開站起來不吃了。
“幹嗎,一口不吃,也太浪費了吧,就是富二代也不能這樣隨便糟蹋糧食啊。”顧嘉木還沒回過神肩頭就被一掌拍了下去,還挺有勁。他回過頭,又是她。
齊果掐腰站在旁邊,一臉酸笑地看著顧嘉木,眼睛不停地閃,像得了角膜炎一樣難受。
他皺了皺眉,一句話都不想多說,擺擺手,“讓一下。”對眼前這個人雖然說不上厭煩,但每次見到她就會發生很多莫名其妙的事,很晦氣。
“別走了,既然碰上了就一起吃個飯,吃完再走也不耽誤事。”不等顧嘉木開口,她一把將他按到了座位上,轉頭衝裏屋大喊,“老板,快點,我要的東西現在就上,我這朋友都餓了。”一嗓子喊得引來周圍幾桌人的目光,這讓顧嘉木十分尷尬。
他甩開齊果搭在自己肩頭的手,別扭地低著頭小聲說:“你要幹嘛,誰說我餓了要吃東西。”
齊果一副滿不在乎地樣子,好像在故意提著嗓子說話:“你不吃飯來這幹嗎?聞味兒?”
“你說完了吧?”顧嘉木站起身打算離開。
“怎麼?你就不想知道那小瞎……那景寒月的情況?”齊果鎮定地話鋒一轉,她知道隻要這一招才能讓顧嘉木安安穩穩地坐下。
顧嘉木愣住,身體不聽使喚似的僵直地坐下,好像沒聽清楚齊果的話,重複著,半信半疑地問:“寒月?”這兩個字從齊果嘴裏說出感覺特別別扭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