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童請假時發生在朝陽路紅山區發生的那起自殺案,案卷現在就在她的手中。
死者名叫張春顏,27歲,於今年2月23日被發現死於家中的浴室裏。
從照片上來看,張春顏人如其名:烏黑的秀發柔順地從頸項間穿過垂在胸前,很明顯死前曾經被細心地整理過;即使在死去將近20個小時之後白皙的臉龐還保持著些許的微紅,看上去就像一個睡著了;雖不是傾國傾城之貌,倒還有些珠圓玉潤之色,尤其是眉宇間還保留著一股春意盎然之氣,雖死猶生。她上半身靠在浴缸上,隻有手臂伸進浴缸裏,就像在試水溫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一般。
法醫的屍檢結果證實,死者死亡時間是2月22日下晚上七點到八點,直接的死因是左手大動脈被利器割破導致的大出血,體內有少量安眠藥的成份,除此之外法醫沒有在她身上發現其他的至死原因。
根據警方的調查,死者係夫妻二人同住,無父母,無子女,案發期間死者丈夫並不是本市。死者衣服整齊,沒有與人發生過事情的跡象。門窗緊閉,沒有遭到破壞的跡象,案發現場也沒有打鬥的痕跡。
從各種跡象來判斷,張春顏應該是屬於自殺無疑,但是隊長一直拒絕結案到底是為了什麼呢?路童不禁產生了疑問。
“雖然我們很想就此結案,不過還有一個疑點未經證實:根據法醫的報告,死者被證實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我們在死者家裏也找到了醫院的報告,相信死者本人也知道這一事實。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自殺又變得不合情理。”
懷孕?
路童翻到驗屍報告的最後一頁,法醫在第十二行中的確提到這一點,現場物證中也有一張來自仁愛婦幼醫院的化驗單,證實該胎兒發育正常。這樣一來,張春顏身為一個準媽媽,更沒有自殺的動機了。
難道會是謀殺?
也不會!現場其他證據顯示,當時根本沒有第三者在場的跡象,死者家鄰居和周圍人群也沒有人目擊可疑人物出沒。據他們反映,張春顏與鄰裏間的關係雖然算不上和睦,也沒有與誰處得太僵,不大可能是仇殺。張春顏平時出處謹慎,很在意防盜防狼,死前也沒有與人發生過關係,應該也不會是奸殺。警方也查過張春顏的銀行賬戶,他們夫妻聯名戶頭上有將近十萬存款,家裏有幾千塊錢的現金,也不會是經濟方麵的原因,看來謀殺的可能性極大降低了。
“這個案子,強哥你是打算怎麼結案呢?”
路童把這一難題又拋回給劉強,劉強沉默了半天,說:“薑副隊長有一個看法,認為是產前抑鬱症導致自殺,其他人都讚同,不過我很懷疑這種說法站不站得住腳。而且死者的老公仍在國外出差,估計要過一兩個禮拜才能回來,我們下結論也不必急在這一時。”
劉強說得很有道理,他們對於該案件的了解僅限於在現所看到的,法醫的解剖報告以及鄰居的隻言片語,而唯獨沒有死者家人的口供。也許從死者丈夫那裏,會了解到更多不一樣的東西。
路童百無聊賴地瀏覽開陽心理健康論壇,無意中發現守株不但是個著名的心理學家,在犯罪心理學板塊更是異常活躍。去年的一起跨地區流竄盜竊案轟動全省,論壇上也進行了大規模的討論,守株為犯罪嫌疑人作了一個行為特征描述。後來案件告破,警方抓到了嫌疑人,竟然在很大程度上與守株的犯罪特征描述十分吻合,這一點引起了路童的極大關注。
路童點開這個守株的資料,發現他有一家名為開陽心理谘詢的注冊診所,還有診所的聯係電話和地址。路童想何不見識一下這位心理學家,和他交流一下學術心得呢?
路童來到診所的時候,正好遇到這家診所關門,心理醫生上了自己的車,路童就尾隨這輛黑色的保時捷,直到心理醫生回到了家。
路童跟著醫生上了樓,認清楚了他的房間,然後毫不猶豫地按響了他的門鈴。
李少陽剛剛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正準備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到底是誰這麼晚了還敲門?樓道的燈前天壞了,業主一直沒有把燈修好,所以看不到外麵的情形,李少陽打開門,隔著鐵門向外看去,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這一幕在他的腦海裏不停地上演,已經有十七年了。十七年,正是一個嬰兒長成一個花季少女的時間,難道這竟是天意?
李少陽猛地搖了搖頭,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才注意到外麵的那個人畢竟有些不同,看起來年紀更大一些,氣質更成熟一些。
“你是作家警察小姐?”
“你是……市中心醫院的……”
路童聽著醫生的口音,又從他背燈光照射下的輪廓中,隱約猜到了他的身份。
李少陽把門打開,放路童進屋,既然是警察,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李少陽住的是普通的樓房,但裏麵布置得十分雅致,這在一個單身男人來說,是非常不容易的。桔紅色是房間的主色調,在這個春寒料峭的季節裏顯得非常溫暖。路童非常自然地左看右看,李少陽則好像是在夢裏一樣,癡迷地看著眼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