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路童來說,再一次回憶這個夢境實在是一種痛苦,但是要找出這個心理問題的症結在哪裏,就必須要麵對這種痛苦,這需要的是一種直麵的勇氣。所幸看似嬌弱的路童有著纖細卻堅韌的意誌,因為她是一個維護社會公義的警察,她必須要堅強。
李少陽完成了第一次心理診斷,他默默地坐在一邊,靜候路童從震驚恢複平靜。
李少陽眉頭緊鎖,通過路童對夢境的精確回憶,李少陽對她心病的症結已經有了清醒的認知。簡單來說,路童的惡夢的心理根源,是童年時代來自成人世界的暴力侵犯,造成這一事實的直接原因是父親的拋棄。之所以到了最近才出火山一樣噴發出來,是因為她的自我防衛機製在保護,而最近被“童年”或者“暴力侵犯”這樣的概念觸發。
這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李少陽不忍心把這件事的真相直接告訴她,因為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但是李少陽又很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路童是永遠無法擺脫這種纏繞的。
怎麼辦?
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路童已經從巨大的心理變化中恢複過來,她看著李少陽,急切地問道:“怎麼樣?”
已經無法再猶豫,李少陽終於下定決心,他說:“是很嚴重的心理疾病,病因是童年時代所受到的暴力侵犯。”
“童年時代的暴力侵犯……”
路童默念著李少陽的話,仔細地回記憶,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有這樣的事來,抱著腦袋,顯得很痛苦的樣子。
李少陽告訴路童不用把自己逼得過緊,因為她雖然已經把這件事忘了,但這段記憶並沒有被刪除,依然頑固地保存在潛意識裏。隻是最近受同一類的事件刺激,這段記憶終於被激活,才有了這樣的惡夢。要治好的唯一辦法,就是盡量把這件事情回憶起來,這樣才能對症下藥。
“可是到底要怎麼才能想起來呢?”
李少陽沉默良久,說道:“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盡可能地回憶起夢境裏的地方,再到那裏故地重遊,從而回憶起當年的事件。”
忽然路童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接通了電話,原來是母親看她這麼晚了也不在家,擔心她出了什麼事,已經找急得快要撞牆了。
“媽,我想問你一件事,我小的時候有沒有去過草原?”
“你問這個幹什麼?”
吳紀月緊張地問道。
“你別問了,隻告訴我去沒去過!”
“是的,你六歲那年,我們一家人去過內蒙古呼倫貝爾大草原,在那裏住了兩個月。”
果然如此!
路童的設想一點都沒有錯,在那一個多星期裏一定發生過什麼事,而且這件事對她和她的家庭極為重要,並且對她造成了不可估量的負麵影響,否則她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既然找到了那個地方,路童就一定要去那裏走一趟。她問清楚了具體的地點,然後對吳紀月說:“媽,我想到內蒙古去一趟!”
吳紀月急忙說:“好好地去那裏幹什麼?”
“沒事,我隻是想到以前曾經去過的地方看看。”
“那你什麼時候去?我陪你。”
聽吳紀月的口氣,似乎是非常不想讓她再回到那個地方,而且更不希望她一個人去,所以路童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
“不,我還是自己一個人去!”
說完之後,路童把電話掛上了。她起頭來對李少陽說:“我明天就去!”
沒料到路童個性如此堅執,說做說做,毫不含糊,但就因為這一點,李少陽對她更加欣賞。想到這裏,李少陽說:“你能這麼想很好,這次我陪你一起去,有我在你身邊,相信對你會有很大的幫助!”
路童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你不說,我也正打算叫你一起去。”
為期一周的內蒙古呼倫貝爾之旅在李少陽的陪同之下驚險度過,路童在那個廣袤的大草原上找回了二十年前失落的痛苦記憶,記憶的回歸使她經曆了無邊的痛苦,為此大病一場,但也正因如此,路童那壓抑著的心結被打開,並獲得了有效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