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他交待了所有的犯罪細節。雖然你說不會是他,我也不認為會是他幹的,但事實如此,我實在想不通。”
路童沮喪地蹲在地上,內心十分糾結。
現實與她和李少陽的推斷反差如此強烈,究竟是警方搞錯了,還是她和李少陽的理念出現了偏差?凶手被抓住了,但是這個人並不是他們所設想的那個人,偏偏是葉知秋那種近乎荒誕的設想得到了證實,路童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條歧途。
“少陽,我該怎麼辦?”
路童把頭埋在李少陽的雙膝之間,不敢麵對發生的一切。
“沒有必要這麼快就放棄,這種不一致也許隻是表層現象,深層可能是高度一致的,所欠缺的也許隻是深入的發掘。”
路童投起頭來,茫然地說:“你也認為他是凶手?”
李少陽抬頭看著虛無的遠方,緩慢但證語氣堅決地說:“我沒這麼說過。認定誰是凶手是警方的事,我阻止不了,也沒有立場去質疑,但是為他請最好的律師進行辯護,這一點我想我還是可以辦到的。”
“這麼說你還堅信我們的看法?”
“中途放棄是人生最大的失敗。”
路童看了看善解人意的李少陽,心中湧動著一股暖流。她獲得了江明審問筆錄的複印件,並把這一切交到了李少陽的手中,他是江明的心理醫師,是為數不多的有資格知道江明現狀的人。
李少陽隻草草地看了幾眼,就放在桌子上,疑惑地說:“真是他說的?這些話他原來也跟我說過,我還認為這是杜撰的,警方怎麼看呢?”
路童遺憾地說:“已經查過,其中大部分屬實。”
李少陽再一次拿起筆錄,精心地研究著,他要尋找江明口供中的破綻,這是他唯一可以幫助江明的途徑。但是他最終放棄了,因為路童說警方大部分已經核實了,任他怎麼不信,也是無濟於事。
“我認為這不是真的。他的病態介於分裂型人格障礙和精神分裂症之間,屬於亞健康狀態。他的智商和記憶力沒有問題,但是他的判斷力值得懷疑。我在和他接觸的時候,他通常會把一些毫無關聯的東西牽強附會地與自己扯上關係,有的時候會產生幻覺,幻視、幻聽等,但他自己不能區分真實和幻象。”
路童在學習國內外的心理疾病案例的時候,也曾經見到過這種案例,聽李少陽這麼一說,她心裏也產生了疑惑。忽然,路童問道:“你這麼說,是不是有什麼根據?”
“是的。從法國歸來的那一年,他得知了高中時代戀人的背叛,這一打擊對他來說是致命的。那一次他瘋狂了,他凶狠地毆打著她,嘶咬著她,對她的身體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傷害。那女孩兒她被送進了醫院,而他則被送進了看守所。從看守所裏出來之後,江明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女孩兒,但他暗示自己那個女孩兒已經死了,是死於他的利齒之下,他貪婪地吸著她的鮮血,直到不能再流為止。他在腦海裏一次次地重複著這個過程,以至於到後來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是幻想還是真實。後來我去查過,那個女孩兒已經移居澳門,根本沒有他所認為的那種事情發生。”
路童對李少陽的話非常信服,因為就是江明口中印象最深的這第一次案件,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受害人,更找不到報案的記錄。如果能在澳門找到這個女孩兒,那麼江明所交待的一切案情,其真實性都值得懷疑。
“他經常杜撰這樣的情景,身為一個高水平的作家,這一優勢使他的描述還要詳細逼真,這些情景最後無一例外地成為了他的假性記憶,所以我認為他所提供的這份口供的真實性有待證實。”
路童她拿著葉知秋做出的罪犯特征描述,再看看經李少陽修改過後的自己所做的那份罪犯特征描述,兩者之間的分歧就好像涇河與渭河一樣分明。到底孰是孰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