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黃靜一事還是李少陽被迫地卷入了他人的家庭糾葛,那麼張春顏的事就是李少陽自己主動發生的。
一年前和張春顏相遇,是在昆明的旅途中。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被她那雙眼睛給深深地吸引了。那雙眼睛透露著和江雨蝶一樣的慧黠,就因為這一點,兩個根本不一樣的人在李少陽的眼裏有了一樣的神采。聊天中,李少陽發現張春顏也是開陽的人,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城市裏,又在異地相逢,彼此都相信這是上天賜給他們的緣分。
他們不可避免地熱戀在了一起。
張春顏雖然是和丈夫呂凱一起出來的,但是剛出來一天,呂凱就被公司的電話召了回去。本來他是要帶她一起走的,可是張春顏好容易有這樣一個出來散心的機會,怎麼也不肯跟他一起回去,呂凱也覺得有些對不起嬌妻,隻好把她托附給當地的旅行社,自己一個人回了公司。
這為他們兩個人偷情創造了絕佳的條件。他們白天一起流連於昆明的各大旅遊景點,晚上在旅館裏幽會,有的時候甚至露宿野外,上演熱情的一晚,半個多月裏形影不離,密不可分。呂凱每天一個電話問候張春顏的行程,張春顏嘴上敷衍,身體卻還躺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
李少陽忽然覺得自己也墮落了。
以前他認為,墮落和出軌是女人的專利,現在他自己也滑向了墮落和深淵,成為可恥的第三者,他還有什麼資格以此來苛責那些已經和即將被他殺害的女人呢?李少陽覺得莫名失落,他一直以來堅守的信條瞬間崩潰。
李少陽果斷結束了這段不倫不類的戀情。
隨著新年的過去,李少陽新舊思想的交鋒也塵埃落定,他決定延續一直以來的作風,把張春顏劃入自己獵殺的名單之中,而且那麼巧的是她的家就在預定的下一下血祭點上,這豈非天意?
但是從這以後,他的思維也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改變,對婚姻不忠的男人也成為他名單上的獵物,在中心醫院遇到呂彬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借胡同的手除掉了這個有前科的可恥、可惡並可悲的男人。
一周之後,李少陽試圖潛入張春顏的家裏將其殺害,可是他晚了一步,張春顏在他到之前選擇了自殺。雖然沒有親自動手,可是他已經有殺人之意,而結果張春顏也的確是死了,這與他自己所殺沒有半點區別。李少陽當機立斷,迅速對現場按照自己的意圖進行了微妙的布置,然後快速離去。
一宗宗,一件件,如同影片剪輯一樣在李少陽的意識裏流過,前塵如夢,話說當年英雄,再回首一切成空。
過了很久,也不知道身在何方,直到警衛打開房門,說了一聲“請”,李少陽的意識才被這一聲驚醒。
這裏不是審訊室,而是看守所的會客間,走進會客間裏的人正是路童。她的手中提著一個皮包,腋下夾著一個長方形的紙片盒子,看上去容顏憔悴,神情委頓,可見這些天來她的日子很不好過,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應路童的要求,警衛暫時離開了房間,現在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卻彼此看著對方,半天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你還來幹什麼?”
李少陽的話很生硬,半點也沒有以前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路童心裏覺得很難過,相對的立場難道可以阻隔一段原來生死相許的感情嗎?
“少陽,我今天不是以警察的身份來向你問話的,這裏是會客間不是審訊室,你就應該知道的。”
“既然不是警察,你見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李少陽還是冷嘲熱諷,看起來相當抗拒與路童的會麵。這也很難怪,直到他被捕前為止,他還是一個令人起敬的血液科醫生和著名的犯罪心理學家,受到社會的關注,現在卻成為了階下囚。
“少陽,你別這麼說,我求你不要用凶惡的外表來掩飾你內心的孤獨了。我知道你得了不治之症,每當病發時那種痛苦簡直是痛不欲生。從今年一開始,你就已經把你的房子和車抵押給銀行了,我以為你會用這筆錢給自己治病,誰知道不是。澳門的醫生說,你這半年都沒有到醫院裏去覆診和治療,你究竟把這筆錢用到哪裏去了?”
李少陽冷冰冰地說:“那是我個人的財產,我喜歡怎麼處理是我的自由,用不著向別人交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