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烏雲密布,那豆大的雨嘩的像是著了魔一般拚命的往下倒。那一陣陣疾風排山倒海一般吹的那路邊的樹敲擊的窗子一道道水印倒下淌。
山雨欲來風滿樓。
吳躍明臉色慘白,兩眼仿佛要泣出血來,他的唇劇烈的顫抖,跪下悲呼一聲:“爹,你要兒子去哪裏?”
翁海兒一個支持不住,終是癱倒在地上。
吳伯沒有看他們,隻是晃悠悠的抱著那酒壇子,那渾濁的眼中滿是淚花,一片片,點點滴滴都是心頭痛,悲中苦。
他無力的擺了擺手,對著那酒壇子道:“明兒她娘啊,你一個人在下麵寂寞吧!我原想著能親眼見到明兒就好,我也就能無牽無掛的來找你了,可是我也不曾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或許前生,我修的福不夠,所以今生還要來個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心裏的痛和悔啊,自然是不用說了,可是很多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隻有認命,這人啊,怎麼鬥的過命數呢”
“爹,你在說什麼呢”吳躍明一頭雲裏霧裏,可是聽了那話心像是刀割般的難受。
“海兒,是個好媳婦啊,她不敢傷你的心,也不忍心傷爹的心,她夾在中間難做人啊,可是明兒啊,你是爹的兒子,爹雖然是老了,老眼昏花了,也想自欺欺人的過了這剩下來的僅有的日子,可是爹不能這樣自私。人從來處來,總要從去處去,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時間越來,隻會害人害已,所以,明兒啊,不要舍不得爹,去你應該去的地方吧”。
吳躍明騰的站了起來:“爹,你真的老糊塗了,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呢,想來是太想念娘了”他端起一碗飯,像安慰小孩子似的遞過去,道:“爹,吃飯,吃了飯,我們還要去娘墳上祭祭,讓娘看看這個不孝的兒子”。
吳伯伸出手去欲接,終是無力的垂下來,他回過頭去,對著兒媳婦道:“海兒,把你藏起來的鏡子都拿出來吧,是時候讓他知道了,這種人像不人,鬼不像鬼的日子,應該結束了”。
“爹”翁海兒搖頭,搖頭,再搖頭,她的唇白如雪,啟了又張,張了又合:“這種日子,我認了,你不要這個樣子”。
吳伯輕歎了口氣:“海兒,你如果叫我爹,就聽爹的話,去把鏡子拿來”。
“爹”海兒緩緩的站起身來,走出那一步,是如此的艱難,她絕望的望著吳躍明,眼眶裏盡是淚珠兒,嚅嚅的道:“老公”。
“去拿來”吳躍明的話,擲地有聲,盡管滿肚子的疑惑,可是他的心,也莫明的想證明什麼。
鏡子裏,是十八九歲兒郎模樣,就像十年前走的那天,漫天淫雨如珠如簾.
這張臉,不是他現有的這張臉.如此的青澀,如此的隱晦.
“哐。。。。。。”那是鏡子摔破的聲音,那又似心碎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吳躍明像一隻無頭的蒼蠅,在房間裏踉蹌的晃來晃去。他的臉奇白無比,一雙眼睛仿佛一下子的事,活生生的陷了下去,隻留有兩個空蕩蕩的黑眼眶子,還有黑血往外冒,房間裏,頓時尖叫四起,小寶必竟還是小孩子,看到這個情景嚇的渾身哆嗦,他小小的腦袋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隻是本能的害怕,翁海兒雖然早知道自己的老公已經死了,可是看到同床共枕的人,如此模樣,怎麼能不痛心,掩住兒子的眼睛,人也搖搖欲墜。
吳伯緩緩的站起身來:“孩子,你還沒有想起來嗎?你已經死了,早在兩個月前,你在美國出車禍死了”。
“這不可以的,這不可能的”吳躍明抱著自己的腦袋瓜子亂竄,“明明我的血是熱的,明明我的心也是火熱”他伸出那長長的火紅的舌頭,添著那黑血,臉上有著扭曲的詭異和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