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聲鶗鴂。可憐又是、春歸時節。
滿院東風,海棠鋪繡,梨花飄雪。
丁香露泣殘枝,算未比、愁腸寸結。
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幹風月。
這幾天蘇府又開始熱鬧起來,到處張燈結彩,披紅掛喜,就連那夢溪院內的牡丹也是逢喜而盛,開的千嬌百媚,有粉色的,紫色的,蘭色的,白色的,黃色的,色彩斑斕,爭奇鬥豔,,花團錦簇之中,芳香襲人,引的那蝶兒飛飛,正應了皮日休的那首詩,“落盡殘紅始吐芳,佳名喚作百花王。
競誇天下無雙豔,獨立人間第一香。”
再過二天,便是大夫人的生日了,崔玉瓏,梅落蘇家的大夫人,這些年來,雖然見麵的機會極少,不過她總算是待我不薄,女人四十豆腐渣,這麼好的日子,我是不是應該意思一下,表達一下我寄人籬下的微薄心意呢?傭懶的坐起身來,我眯了眯眼睛,一雙灰眸似倦非倦,朦朦朧朧,仿佛沉澱了的青玉,外麵風和日麗,是個好天氣呢,我無聊的打了個哈欠,侍立在一旁的淚閣乖巧的拿了一個輕軟的氈毛墊子,我俯身躺下,舒服的呻吟了一聲,嗯,這種天氣,最適合在房間裏休憩。
“告訴歡兒,我想那清明前後的龍井了”
“是”淚閣輕輕的應了一聲,翠色衣裙一晃,搖曳生姿的走出門去,有淡淡的清香飄浮,像蓮花似的讓人意猶未盡。
不知道誰講過,不要為已消盡之年華歎息,必須正視匆匆溜走的時光。
可是我不能不歎息,這時間過的可真快,快的這安穩的日子眼看就要到頭了。
今年,我,蘇沙華。芳齡十七歲,按照現在的民間風俗,像我這個年齡的人,不是已經嫁人,便是已經定下婚配,等著夫婿家來迎娶過門,可是我,一無所有,事實上,我在蘇府,和其他的小姐少爺一樣,衣食無缺,如果真的說少了什麼,那就是少了一個為我將來打算的母親。唉。。。沒有母親為我操心,打點,我隻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一切隻能靠自己。
喜兒和歡兒早已到了婚嫁的年齡,前二年管事的嬤嬤和我打了個招呼,說,喜兒老家有人來了,為她說了一門親事,我二話沒說便放她走了,那張喜氣的小臉雖然讓我有點難舍,可是人生這事,人來人去,緣聚緣散,是個常理兒,我不能強留她在身邊做一輩子的下人,至於歡兒,她說她是孤兒,無牽無掛,又無處可去,也不想自己的人生賭在一個男人的身上,願意繼續侍候我,那我也便罷了,唉,難得她有這個心性,知道人生的很多事,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隻是少了喜兒,這碧幽居的事兒仿佛一下子多了起來。我懶散成性,這裏裏外外靠歡兒一個人撐著,我也有點於心不忍。於是有一天散步的時候,順道和管事的嬤嬤打了個招呼,希望她再給我調個丫頭應應急,嬤嬤一臉為難的給了我一個答案,讓我在花前足足笑上了半天,堂堂一個蘇府大院,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進我這碧幽居,說那些丫鬟情願出府,也不願踏進這碧幽居半步,看來我惡名在外了,真的是沒有辦法。
當然,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卻是那嬤嬤不願意提起的,就是這碧幽居實在太陰森詭異了,有著太多恐怖的流言蜚語,聽說某年某月某日,一個丫頭和府裏的小廝偷情,他們找啊找,找啊找,覺的這碧幽居是最佳的偷情會所,位置隱蔽通風,四周又沒有人煙,於是情緒高昂,兩個人將衣服脫的精光光,準備來個肉搏大戰,正當他們男的□□高漲,女的兩眼□□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低聲說話,他們驚的是臉色慘淡,立刻壓低了激情的聲音,衣服輕掩,偷偷的放眼望去,那時候正值月色昏暗,原本幽黑茂盛的樹叢瞬間變成了可怕的陰影,這夜,陰黑沉沉,這風,鬼氣森森,隻見一個人身穿白衣,披頭散發,正搖搖晃晃的向他們走來,並對著那空氣喃喃自語,突然,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兩人的身邊響起,“哈哈,你看,這兩個人沒穿衣服,好像兩條肉蟲喲”這聲音又清又脆,又嬌又嫩,可是聽在他們兩個耳朵裏,就好像催命符似的,嚇的兩個人魂飛魄散,一個個臉色慘白,兩眼充血,口吐白沫,生生的暈了過去。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兩個人還是光溜溜的模樣,隻是身上到處都是青紫之色,估計是那鬼怪下的毒手,兩個人慌慌張張的穿了衣服落荒而逃,從那以後碧幽居成了人人避而遠之的鬼屋。聽說那惡鬼長著一張慘白慘白的臉,吐著長長的舌頭,說有多嚇人就有多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