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總是看不慣有人太過容易幸福,所以要將苦難賜予他們,要他們經得住考驗才允許他們得到幸福。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這句話大概就是他老人家在盤古開天辟地時留下來讓所有人當作座右銘的吧?
言禦轍和蔚秋席很幸福,幸福得讓人眼紅,所以,根據幾千年總結得來的——老天爺脾氣振動表顯示,他們就要有麻煩了……
昏暗的燭光、優美的音樂、香得滲入心扉的美食、帶有年份的紅酒還有你儂我儂的戀人,所有的種種都一再顯示,浪漫,好浪漫的燭光晚餐……
可是,正當戀人們在情話綿綿時,煞風景的手機鈴聲響起……
“喂!”言禦轍在征得戀人同意後,拿起手機接聽,然後,他的臉色呸變,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最後甚至激動得站了起來。
蔚秋席看見他的反應,心也跟著慌張起來,可是言禦轍在聽電話,她不敢打斷他,隻能緊張的看著他,從他的一舉一動中獲悉事情的好壞。
終於,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言禦轍以一句:“我馬上過來。”結束了通話。
“發生了什麼事嗎?”蔚秋席在第一時間問道,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是發生了大事,並且不是什麼好事情,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呢,讓他的神色變得深沉起來。
言禦轍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像是終於肯定她的接受能力,才說:“殷叔死了,是他殺。”
蔚秋席驚恐的捂住嘴,怕自己會不自禁的尖叫出聲,大睜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像是他說了一件極其離奇不會再正常生活中發生的事情。
“這是真的嗎?”雖然知道他不會說假話,但是,她寧願他說的是假話,並且希望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嗯!是真的。”言禦轍的點頭打破了她的希望,讓她對殘忍有了新的認知。
“可是,殷先生是閻羅幫的老大,身邊不是應該有很多的保鏢什麼的人在保護著的嗎?為什麼還會被……”殺。她承認她不夠勇敢,始終說不出那個字眼。
“這些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他隻能這麼說,現實太過黑暗,不是她一個小女子可以接受得了的。
“為什麼?”她知道他們有著所謂的黑社會道義,有些事情是不可以隨便說的,可是,他們已經這般的親密了,還有什麼是不可以說的呢?難道他還要防她不成?
“不是你不可以知道或是防範你什麼的,而是這關係到人性黑暗的一麵,知道了,隻會讓你對人有更多的不信任而已,這樣在現實生活中隻會活得更累,這不是我所樂見的,所以,不告訴你是最好的辦法。”他一眼就看穿了她所想的,為了不讓她誤會,他隻能解釋。
“是熟人做的嗎?”她猜想,聽了他的解釋,她竟然有點明白了;人性最黑暗的一麵,不就是這樣嗎?就算是至親的人,也可以背叛,這才是讓人最寒心的。
“如果我說是,你會對人性失望嗎?”她的聰明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他隻能這樣問。
“不會,每個人的尺度都不一樣,不能因為一個人的背叛就不相信所有的人。”如果她是這樣認為的,她早就跟在後母的後麵死去了。
“那我告訴你,殺殷叔的人可能是他的養子,殷墨斯!”他說出了答案,也從新讓她認識人性的尺度。
蔚秋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按照言禦轍的成長經曆,殷先生等於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了,他們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感情一定很深厚吧;現在,這位長輩去世了,還是被殺的,他的心一定很難過吧?該怎麼安慰他呢?
想了許久,始終還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隻能走到正在深思中的他身邊,緊緊的抱住他,沒有他高,就把頭埋進他的懷中,悶聲說道:“不要難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在她仿佛天籟般的安慰聲中,言禦轍終於回過神來,緊緊的回擁住她,將頭埋在她的肩窩,掩藏住他的脆弱和微濕的眼眶。
他是‘閻’,所有人都以為他堅強到不需要安慰,盡管去世的算是他的至親了,隻有這個小女人,在他脆弱的時候,用她小小的懷抱溫暖了他,使他變得不再孤單。
他是‘閻’,理所當然的是眾兄弟的表率,所以,他不可以有軟弱的時候,就算發生再大的事情,第一個反應也不能是脆弱,而是要擬好下一步的反擊計劃;就像現在,去世的是他的師父,是在他成長的過程中參與大部分的人,也是被他視為是父親的人,他理應難過,事實上他真的也很難過,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許他難過,因為殷叔是他殺,他的下一步是要想如何報仇,而不是在這裏被安慰溫暖著。
“我要去一下閻羅幫,你在這裏等我。”言禦轍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是他出現的時候了。
“我和你一起去。”蔚秋席緊抱住他的手臂,一副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的樣子,而且一臉的堅持。
“那種場麵並不適合你,你會害怕的。”他是為了她好,雖然跟在他的身邊,安全是無虞的,可是他並不想讓她參與一點點的血腥。
“我是一定會去的,你不帶我去,那我就去找尼卡。”她威脅他,但他知道她說到做到。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說:“你知道嗎?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讓你看到我以前所過的生活,可是,現實不是我說了算,既然你想跟,那就走吧,但是你要記住,不論我變成什麼樣子,我愛你這件事情是不會改變的,永遠不變。”他的眼神是真摯的,語氣是堅定的,態度是虔誠的……
他的話打動了她,讓她不禁也變得深情起來,堅定的說:“我也一樣,愛你,永遠不變!”
這是她第一次說愛他,言禦轍心中漲滿了喜悅;天知道,如果可以,他什麼都不想去管,隻想和她癡纏到天荒地老,永遠不分離,就算隻是分開一秒鍾。
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許他這樣做,他的道德觀也不會答應,還有他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更是不可能讓他拋開一切,所以,他隻好將所有接收到的愛意化作力量,盡快解決所有的事情,然後,和心愛的女人雙宿雙飛,天涯海角,再也不分離……
殷先生所住的住處和唐人街上的任何一棟中國式樓房沒有什麼區別,平凡得不像是黑社會老大的住所,就算是警察也不會特別留意。
住在裏麵的隻有三個人,分別是殷先生、四小姐殷賦以及殷先生的家庭醫生,一位華人醫生黃醫生,而殷先生就在自己的房間裏被殺,黃醫生是在送藥去給他的時候發現的。
現場並不淩亂,沒有打鬥過的痕跡,殷先生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神態甚至是安詳的,除了沒有因呼吸而高低起伏的胸腹部,還有流了滿床的鮮血以及插在心髒部位觸目驚心的匕首,其他的,一切都顯得像平常一樣。
言禦轍與蔚秋席來到的時候,尼卡和佛裏已經在房間中等候,看到他們,兩人紛紛上前,卻隻能叫一聲:“閻。”便已無言。
言禦轍首先將蔚秋席沙發上坐著,然後才獨自來到床邊……
看著死去的殷叔,他的心中是複雜的,腦海中浮現的盡是和殷叔相處的時光,還有就是前天殷叔交代的話語……
“確定消息沒有傳出去嗎?”他回到蔚秋席的身邊,在她旁邊的沙發落座,問著尼卡。
“沒有,先發現的是黃醫生,他是我們的人,已經交代他對誰都不要說,然後我們兩個一直守在這裏,沒有任何人來過。”尼卡回答道。
“確定是墨斯嗎?”言禦轍再問。
“是,根據黃醫生的說法,墨斯是最後和殷先生接觸的人,而且那把匕首是殷先生送給他的,他現在人也失蹤了,可能是畏罪潛逃。”尼卡有點心虛的回答。他一直都很信任殷墨斯,以為他是殷先生身邊最忠心的人了,可是想不到是他看錯人了。
言禦轍閉上眼睛,歎了口氣,然後說:“以殷先生的名義發出命令,全力通緝殷墨斯,但是先不要將殷叔去世的消息傳出去,就算是大小姐或是二小姐也不要告知,三天後如果還找不到人,就以‘閻’的名義下命令,務必在五天之內找到殷墨斯。”這時的他是冷酷的,眼神沒有焦距,空洞得讓人心疼,就像是一部永遠隻知道工作而沒有心的機器。
“是!我馬上著手去辦。”尼卡得令,快步走出房間,領命辦事去了。
“佛裏,你派人打造一副冰棺,處理好殷叔的遺體,等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了,才讓殷叔入土為安。”他繼續安排著。
“是。”佛裏也領命,準備出門。
“等一下,你去請王晶如小姐來見我。”言禦轍在佛裏即將走出門外時叫住了他,吩咐道。
“在哪裏見麵呢?”佛裏問道。
言禦轍想了想,說:“在書房吧。還有,知道四小姐在哪裏嗎?”
“並不知道,我們接到黃醫生的通知來到這裏,可是一路上並沒有見到四小姐。”平時這別墅隻住了殷先生和四小姐及黃醫生,可是他們來這麼久了,卻沒有見到四小姐,真是奇怪。
“好了,你下去吧。”言禦轍的眼中有絲了然,一轉眼就消逝了,並沒有顯露出來。
佛裏也出去了,碩大的房間裏靜悄悄的,言禦轍疲憊的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睛,看似是累極了在假寐,但是蔚秋席知道,他是在思考,這個男人,真正休息的時間並不多,通常以為他在睡覺的時候,他卻在思考著,所以才會周圍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就會立即的清醒過來,沒有睡眼朦朧,沒有大腦接不上現況,就像在他休息的期間,無論發生過什麼,他都參與了其中。
其實,蔚秋席心中有著疑惑,但是她不知道該不該問,或者說她應不應該知道,她遲疑著,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做,殷先生去世了,那模板呢,去了哪裏?他們還可以在六天後回到秋葉身邊嗎?
她知道現在想這件事情會很自私,因為比起現在他身邊所發生的事情,她的事已經不算是要緊的了,可是,她還是真的好擔心,在初嚐到幸福的滋味後,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沒有渴望的人了,她想要活下去,想要和言禦轍在一起,想要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圓滿的解決,想要……
她已經太過貪心,想要的東西太多,所以,才會在這裏惆悵萬分……
“你有什麼問題想要知道就問吧。”像是看穿她似的,言禦轍沒有睜開眼睛,卻知道她心理麵想的是什麼。
“我們下一步要怎麼做呢?我好擔心事情不能圓滿的解決,我好擔心失去現在的生活。”她說出心中所擔心的,語氣變得可憐兮兮的,這樣的無助,平常是不會出現在她身上的。
“很擔心嗎?”言禦轍有些自責,將她擁進懷中,發現她的身子的顫抖的,那是害怕極了才會有的反應,這讓他心痛極了。
“我想要樂觀一點的,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我是不是很沒用?”不僅沒有幫到他,還連自己也照顧不好,這樣的懦弱,讓她恨起自己來。
“不是的,不要這樣想,碰到這樣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麵對自如的,你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不過的。”收緊擁住她的雙手,讓她更靠近他,一隻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
“可是,我應該要幫你忙的,可是我卻設麼也不能做,我討厭這樣的自己。”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她漸漸被安撫了,身子停止了顫抖,那顆跳得急亂的心也不再驚慌了。
“你覺得我是一個沒用的人嗎?”他問道。
她在他的懷中拚命的搖頭,當然不是,就算沒有見過他的真麵目,沒有聽過他以前的事跡,但是在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她就知道他不是一個沒用的人。
“那你為什麼覺得我會沒用到需要你的幫助呢?”他繼續問道。
“我是你的女人,我們應該並肩作戰的……”她的話沒有能夠說完,因為言禦轍打斷她的話……
“我很高興你承認你是我的女人,可是我卻不是一個需要自己女人幫助的男人,不,我不需要你的幫忙,你隻需要在我的身後,不需要做些什麼,我就能夠充滿力量。”他感性的說著,將頭埋進她的肩窩,汲取專屬他的芳香,這是他覺得再幸福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蔚秋席還想要說些什麼。
“噓……”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現在讓我說一些你還不知道的事情,你隻需要聽著,但是不準再胡思亂想知道嗎?”
她點頭。
“你聽到尼卡和佛裏叫我什麼嗎?”他問。
“他們叫你‘言’,不是嗎?”她確實聽到他們是這樣叫他的,難道她還聽錯了不成,雖然尼克和佛裏說的都不是中國的語言,可是,他們叫言禦轍是用普通話叫的,是很端正的‘言’字發音。
“是‘言’字發音沒錯,可是,他們叫的不是我的姓,而是閻羅的‘閻’。”他解釋說,拉起她的手,向房門口走去。
“是同樣的發音,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叫你呢?”她一直以為他們就是叫他的名字,隻是簡稱叫他的姓而已。
“因為,我是‘閻’,我是閻羅。”他進一步解說,他們已經穿過房門口,向書房走去了。
他越說,她就越不明白了,努力的想了想,還是不明白,隻好問:“為什麼?”
“在我二十歲那年,我已經基本完成了我的學業,於是殷叔給了我一個考驗,隻要通過這個考驗就證明我已經學會了他的全部,可以回國繼承我爸爸的位置或者自立門戶了。”他停頓了下來,打開了走廊的其中一扇門,率先走了進去。
“是什麼考驗?”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是重要的問題;她跟在他的身後,也走了進去,然後,她發現這是一間書房,布置的極其的簡約,除了一張大得誇張的書桌外,還有一張沙發,剩下的就是五大書櫃的藏書了,這讓她推翻了她以前對黑社會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