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什麼時候大雪紛飛,天寒地凍,我不顧一切地蹬上宮門,舉目眺望,眼前那一幕,如畫卷般地展現在我的麵前。
萬名戰甲嚴森的戰士,已將這宮城全部圍滿,四周之外都是陣列嚴密的軍隊,個個手中的長劍淩然出鞘,花白的亮光,映得這當天的日光也黯然失色。
刀出鞘,劍上弦,一切都整齊待發,如此強烈的氣勢所指,他們同一個目標,便是那些被圍剿在中間,誓死拚搏的千餘人黨羌戰士!
遠方沉重的號角聲,不停響起,震動著處於這戰場上的每一位將士,不過才一刻,宮闈城中已是遍地鮮血,屍骨成山,濃厚的血腥味直刺入我的鼻間,刺激著我的五官。
那千名殘餘的黨羌戰士,雖身受重傷,可是氣勢依然勇猛無敵,手持著青光長劍,將一批批湧上來的士兵砍殺,每個人仿佛都是殺紅了眼,血戾之氣,漫布彌天。
他們的前鋒,正是我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隻見少灤此刻血染衣袍,身先士卒,帶領著那將他從刀鋒口下解救出來的黨羌族人,朝城外殺去。
刀光劍影,鼓角爭鳴,寂靜的宮城裏,突然戰火紛飛,喧囂的怒吼聲,如同騰龍飛天,咆哮不已。
太子的士兵,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不間斷地朝少灤他們湧上,但是那湧上的士兵,又一次次被少灤的刀砍了下來。少灤與那千名黨羌戰士,在這被太子軍圍得密密麻麻的宮城中,生生殺開一條血路來,破向城外。
我看得眼睛也都快流出了血水,雙手用力地握緊,死死地盯住那數萬人之中,拚死殺戮的丈夫!
這時,我的餘角突然一亮,我驚訝地回頭,隻見城腳下,又快速地圍上了百名弓弩手,調好方位,瞄準了中間那幾名戰士。
“不——”我嘶聲大吼起來,顧不上一切,就朝那戰場的少灤大喊了起來,“少灤,快跑啊,小心流箭——”
聲音如同風兒一般,帶著我滿腔的悲憤,不斷地傳向那戰場上的他。
正竭力廝殺的少灤這時如同中了魔咒一般,震驚地朝我所處的方向望來。
電光火石,刀光劍影,我和他的視線,終於遙遙對上,瞬間,百種的情思,千份的留戀,萬般的癡狂,全都湧現在這一眼之間,我激動得淚流滿麵。
數隔百日的我們,此刻又一次地相望了,我的眼中有你,你的眼中有我,彼此癡狂,與子成說!
也就是這個時候,早已準備好的強弩齊發,箭矢如雨,傾瀉而下,齊齊地射向少灤他們,城中的士兵頓時如甕中鱉一般,紛紛倒在如密雨般的流矢之下!
黨羌族人雖強悍,也抵擋不住這密集的流矢,不是一箭穿喉,就是萬箭貫心,連自己同僚都不願顧及的明郡王也是絲毫不給少灤他們喘氣的機會,千餘名黨羌族的戰士隨同太子軍的戰士一起,紛紛倒下。
我的嘴巴被眼前這一幕幕驚得說不出一句話,我雙眼睜大地盯著少灤,隻見他身上中了八處箭傷,粗大的流矢插在了他的身上,還不待拔出,那些太子軍的戰士又抽刀殺了上來。
少灤頓時如同全身被綁待砍的猛獸般,有強悍的氣勢,卻沒有還手的餘力。終於,少灤經受不住,嘴巴裏一口淤血噴瀉而出,染紅了他的麵孔,也染紅我的雙眼。
我痛苦地失聲尖叫,險些再次暈倒過去。我用手撐著牆頭,奮力地朝少灤大聲地喊叫,眼中的淚珠子猶如噴泉一般落下。
“殺啊——”
“鏟除黨羌餘孽,太子萬歲——”
明郡王的吼聲劈天響起,太子軍勢氣大震,手上的刀也越加的刺眼。密密麻麻如細針般的刀光,齊齊地朝少灤他們砍去,終於,千名誓死的英雄終是敵不過這萬人的砍殺,倒了下去。偌大的戰場上,隻剩下了少灤孑然一人。
他手握著唯一的一把長刀,拚死殺了起來,如光影的刀,瞬間劈下,砍下對方的首級,刺入對方的身體,嫣紅的鮮血,浸染了刀鋒,一聲聲絕望的慘叫聲,在這黑壓壓的空下響徹而起,少灤渾身浴血,周旋在敵軍的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