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些都是下官近日整理好的這幾日審判的官員的宗案。”範師爺將手中整理好的一摞厚厚的文卷遞到祈允手裏。
“師爺這幾日跟著本王辦案,實在是辛苦了!等回京稟明聖上,定會論功行賞!”祈允接過範師爺手中的資料,臉上露出了這些天難得一見的讚賞的笑容。這一路查來,似範師爺這般剛正不阿,且才華卓越的官員可著實不多。看著手中厚厚的宗卷,處理完了山西的大小官員,接下來就是大刀闊斧的肅清朝野的時候了。
“小人不求加官進爵,若是王爺抬愛,小人願一輩子跟著王爺辦事。”範師爺說的倒是句實話,眼前的這位看似花心倜儻,灑脫不羈的七王爺還不到三十出頭,但這些天跟著他辦案,安置災民,處理善後;他的手段,謀略,遠見卓識隻怕是他這一輩子都望塵莫及的。
早就聽聞這位七王爺無心權位,遠離朝野;當初若非他執意相讓,如今坐在龍椅上的未必是當今皇上。本以為他不問政事,隻會些吟詩作對,卻不曾想飄逸灑脫的形象背後,原來是這樣一個胸有城府,處變不驚的年輕王爺。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好,等本王進京告知皇兄,處理完手頭的瑣事,定將你調回我左右。”祈允點頭應允,如此良才確實是日後的得力助手。
“好了,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本王今日就啟程回京吧,免得又驚擾了百姓。”祈允讓範師爺收拾妥當一切行禮,準備啟程。眼神卻看向遠處樹下飄落一地的落紅,又是一年暮春時節,夢瑤,你還好嗎?等我回來,你還在嗎?
那日,夢瑤帶著春嬈本是去重華殿看望紫芸,賠禮道歉的。不想,紫芸卻更生怨恨,以為夢瑤這是在向她示威炫耀。無奈,二人在紫芸的怒罵中離開。夢瑤心中萬分難過,感慨萬千。回宮途中見道旁繁花盛開,鳥語花香,不由想起那日祈軒所教的唐代詩人杜甫的名句:“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看來皇兄所說不假,貴人進步神速啊!這麼快就學會借景抒懷了。”祈軒爽朗的笑聲從右方傳來,看到夢瑤臉上滿是愁苦之色,臉上依舊是調侃不羈的笑,希望能轉移夢瑤的注意力。
“王爺過譽了!”再次看到祈允熟悉的笑臉,夢瑤笑了,整個人也跟著輕鬆了許多。一路上兩人探討著夢瑤近日所讀的詩書。聽著祈允那樣的妙語連珠,和那樣詳細而易懂的講解,夢瑤漸漸忘了方才的不快和苦惱。同樣是才華橫溢,同樣是博覽群書,但相對於祈軒,祈允更多的帶給夢瑤一種熱情,一種對於知識本身強烈的熱愛和孜孜不倦。
“不知貴人最喜歡哪位詩人的詩作?”快到漪瀾殿了,祈允停下腳步,最初掛在嘴邊的玩世不恭的笑臉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夢瑤每次看到的溫暖笑容。
“最近在讀白居易的長恨歌,不過夢瑤最喜歡的還是李商隱的詩作。”夢瑤看著祈允,淡淡一笑。幾次相見,皆因琴曲,舞蹈,以及現在所談的詩詞結緣,他們應該算是知己了。
“那改天,本王一定親送貴人一本義山的詩集。”
許久,回過神來的夢瑤命青兒將詩集放回錦盒收好,聽祈軒說祈允已然啟程回朝了,不知幾時能夠再見。
“杜貴人求見!”青兒才剛走,一身紅袍的紫芸就進入殿內。
“見過馮貴妃!”身後的綠珠跟著紫芸在夢瑤麵前一並跪下。
“杜貴人請起吧!”夢瑤不想再多說什麼,將目光轉向別處。
“妹妹,你當真這麼恨我,當真不肯原諒我嗎?”紫芸見夢瑤臉上毫無表情,哭著走上前拉過夢瑤的手。隻是如今,夢瑤再也分不清紫芸臉上的那些悲痛和淚水是真是假。
“無所謂恨,自然也無所謂原諒。”依舊是淡漠的語氣,夢瑤推開了紫芸的手。
“紫芸自知罪孽深重,如果妹妹你不肯原諒我,我就在妹妹麵前長跪不起!”紫雲再次跪倒在夢瑤腳下。
“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夢瑤伸手扶起紫芸,眼中終究有了一絲不忍之色。
“其實,我今日來,不敢乞求妹妹的原諒。隻是如今,妹妹你懷有身孕,春嬈又不在身旁。我隻希望妹妹你能允許我在你身旁侍奉,盼著妹妹你能早日誕下龍子!姐姐我,也好贖回一身的罪孽!”紫芸兩眼早已哭的通紅,滿眼期待的看著夢瑤。
“可是姐姐身份高貴,這如何使得?”夢瑤見紫芸真心悔過,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也隨之拋棄。
“我決心已定,還望妹妹成全!”紫芸再次跪倒在夢瑤跟前。
夢瑤不再堅持,俯身扶起紫芸,伸手拭去她臉上殘留的淚珠,彼此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