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意思是？”青兒心中早已看得明白，夢瑤和祈允之間絕不僅限於叔嫂之情。
“你交給王爺就是了，他自會明白。今夜戌時，本宮在禦花園碧荷亭恭候王爺的到來。”夢瑤小聲的對著青兒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說道。
“青兒明白，奴婢這就去辦。”
望著青兒遠去的背影，夢瑤臉上浮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隻是不知，此時的青兒，臉上的表情是不是也和她一樣。
漆黑的夜裏，除了按時換班來回巡邏的侍衛以外，此時的禦花園是如此的靜謐。淑妃和蓮兒早早的就來到碧荷亭對麵的樹叢中守候多時。盡管已穿上了厚厚的狐裘，淑妃還是凍得直打哆嗦，不時的跺腳，更別說一旁提著燈籠，衣著單薄的蓮兒了。
“眼看時間就快到了，不但祈允沒有出現，就連那個人的影子也沒見著，難道說是本宮來的太早了？”淑妃終於抵製不住陣陣寒意，抱怨起來。
“難道是娘娘她騙了我們？”蓮兒心中也是不解，可是就這樣把她們主仆二人騙到這禦花園裏凍上一晚，對娘娘她也沒什麼好處啊。
“她敢！再說，幫著那馮夢瑤那個人，對她又有什麼好處。”這一點，淑妃倒是絲毫不懷疑。
遠處，終於有人打著燈籠向這邊走來了，淑妃連忙示意蓮兒吹掉燈籠。
火光越來越近，就在淑妃得意之時，夢瑤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讓姐姐久等了，可惜一場好戲卻落了空，妹妹我實在是不好意思。”淑妃抬頭，眼前穿著鏤金百蝶穿花雲錦襖站在她麵前的，的確是夢瑤，臉上還帶著幾分得意的意味深長的笑。
“妹妹這話什麼意思？”淑妃強作鎮定，但心裏早已沒了底氣，難不成她馮夢瑤在使詐。
“姐姐心知肚明，難不成姐姐這深更半夜的帶著蓮兒出現在這禦花園，是來賞花來著？姐姐可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啊！”夢瑤淺笑，轉身離去。她算到會有人在此恭候，隻是沒有想到那人竟是淑妃。
至於送給祈允的那封信，根本隻是一張白紙。而今夜，他們兄弟二人正為了整頓朝綱，任免官員之事而忙個通宵。就算青兒有機會說了，祈允再笨，也絕不會給祈軒留下自己不在場的證據。
看著夢瑤獨自一人離去，遠處也有兩個穿著宮服的宮女悄然退去。
偷聽到淑妃等人的談話，春嬈本想借機出宮給夢瑤報信，可是淑妃再怎麼傻，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啊！
好不容易看著她們主仆二人離去，春嬈總算脫身跑出了長春宮。可是，當她氣喘籲籲的趕來時，夢瑤的人早已到了。還好，王爺終究沒有出現，春嬈的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下了。趁著淑妃二人還沒發覺，偷偷的潛回了長春宮。
至於另一個，有些事終於要做個了結了。
一大早，青兒就主動過來侍奉夢瑤的洗漱，穿衣。夢瑤任由她服侍著，不多言語，盡管她的雙手一直在哆嗦，臉上驚慌的神色也沒逃過她的眼睛。
吃過早點，青兒收拾碗筷準備去洗，這些粗活以往都是別的小宮女幹的。盡管夢瑤沒有明說，但漪瀾殿的眾人早已把她看做這個宮裏的主事了。
“莫蘭，你去洗吧。”夢瑤抿了一口茶，終於發話了。
一旁的宮女聽見，連忙接過青兒手中的盤碟。
“娘娘！”青兒撲通一聲跪下，張開嘴想要分辨什麼，終究低下頭去。夢瑤的見微知著，她是見識過的。
“你走吧！你做了什麼，自己心知肚明。念你服侍我一場，之前的事本宮一概不再追究。”夢瑤終於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雖隻是輕輕一放，但在青兒聽來卻如五雷轟頂。
看著青兒離去，淚水終於溢出眼眶。春嬈，除了你，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對本宮這麼好了！而如今，本宮也再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了！可是，你在哪裏？
夢瑤拿起錦盒裏的信箋，看著春嬈熟悉的字跡默默垂淚，記得當初，她跟祈軒學習詩詞時，春嬈還吵著要跟她一起學習，這些字也是後來她教她認識的。
“娘娘，娘娘，不好了。”一個小宮女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什麼事？”不過是一個轉身，夢瑤的神色已然平靜。
“聽說，聽說重華殿那邊傳出話來，說是杜貴人流產了。而且揚言要來向娘娘問罪，說是，說是孩子的死和娘娘有關。”小宮女哆哆嗦嗦的說著，不敢抬頭看夢瑤。上次娘娘自己的孩子被害死了，雖說無直接證據是娘娘所為，但皇上已經懷疑了。這次，杜貴人的孩子又跟娘娘有關。若是真的如此，隻怕皇上再也不會來這漪瀾殿了。難道娘娘真的如傳言所說的，如此惡毒嗎？
小宮女想著，半天不見夢瑤回話，隻得抬頭。眼前，剛剛還神色自若的夢瑤已然癱倒，好容易才被宮女們扶了起來。真的是我嗎？難道，難道我真的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孩子？夢瑤的心痛苦的掙紮著。我的反抗真的是對的嗎，真的要冤冤相報嗎？
看著夢瑤臉上痛苦的神色，小宮女早已嚇得臉色發白，難道自己剛才猜想的是真的，娘娘真的是罪魁禍首？
許久，夢瑤的內心再次平複，如果真的是自己所為，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你跟我去重華殿走一趟吧！”夢瑤喚過傳話的宮女，徑直走向重華殿方向。
“馮夢瑤你這個女人，我絕不會放過你！”遠遠地就聽到紫芸歇斯底裏的哭罵聲傳來。
“姐姐今日終於感受到了妹妹當日的痛苦了，就算是妹妹所為，那也是一報還一報！”雖然心中還是有些愧疚，但看到此時披頭散發的紫芸，夢瑤想起的隻是自己當日死去的皇兒，心中悲憤不已。
“一報還一報？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來了，那幾日你身上的花香……”紫芸如夢初醒。
“姐姐果然好記性！當初姐姐在漪瀾殿侍奉妹妹我時，身上有的也是這種香味吧。”夢瑤看著已哭腫雙眼的紫芸，一口道出心中的怨氣。你也有今天，那你想過當初我的感受嗎？枉我還當你是親姐妹！
“你！”紫芸一手指著夢瑤，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就是自己的報應嗎？
看著這個如此熟悉的重華殿，許多記憶一時之間湧上心頭，自己從今以後，隻怕永遠都不會再踏進這個宮門半步了吧。冤冤相報之後就是恩斷義絕了吧！
忽然，像是看到什麼，夢瑤臉色突變。原來是這樣！自己和祈軒一起來看紫芸時，她已接近臨盆日期，就算是一時的藥物作用，也不過是早產，怎麼會導致胎兒流產？
“姐姐腹中的孩子並非妹妹所害。”略一思索，夢瑤看著猶自悲痛的紫芸，認真的說道。
“你還想狡辯？”紫芸氣的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夢瑤毫不理會紫芸的怒罵，隻身走到大殿的左側擺放的君子蘭旁，“記得這盆君子蘭是當初姐姐初進重華殿時，辰妃娘娘送的。”
“那又怎樣？”不知夢瑤肚子裏賣的是什麼葫蘆，紫芸一臉不屑，你還想抵賴不成。
“那這盆茉莉呢？”夢瑤指著君子蘭的旁邊，一盆茉莉花開的正盛，濃烈刺鼻的香味撲麵而來。
“那是得知本宮懷孕時，皇後娘娘親自送過來的。”紫芸在綠珠的攙扶下，亦強自起身，走到盆栽跟前，濃烈的香味讓她有些頭暈。
“姐姐還不明白嗎？記得當初在秀女宮時，論起藥理知識，姐姐總是在眾人之上。怎麼今日反倒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疑團已經解開，看著猶自不解的紫芸，夢瑤一語點醒。
“馬皇後！”紫芸大喝一聲，聲淚俱下！她再怎麼笨，也知道君子蘭和茉莉是孕婦的大忌！可是，可是馬皇後和她數度聯手，自從懷孕更是關愛有加。她當然知道她不會真心的當自己是妹妹，但，作為盟黨，無論是在後宮，還是在朝中結為一體的馬杜二族，她怎麼會想到？
“記得當初姐姐對妹妹說過，這後宮中向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來今日，妹妹我要把這句話轉贈給姐姐你了。”夢瑤看一眼猶自癱坐在地上抱頭痛哭的紫芸，轉身離去，卻看到同時趕來的祈軒和辰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