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了京師,連日趕路,算來已過了一個多月。蕊兒坐在搖晃的矯子內,手裏緊緊的拽著一個人頭麵具,那是臨走前夢瑤送給她的禮物,也是那日與趙宏相遇時,自己所戴的。隻是,馮貴妃怎麼會知道這些呢?
那日,莫蘭正按照夢瑤的吩咐,在一個小吃攤前買現做的糕點,隻因為馮貴妃強調一定要是民間百姓自己做的,最好是原汁原味的。
四顧張望時,店家已將她所說的幾種糕點打包好,正要付銀子,忽然一個像是追趕著什麼人的少女扒開人群,徑直向前方奔去,嘴裏還大喊著:“你別跑!站住!”
直到少女走近了,莫蘭才看清她的容貌,心裏不由得大吃一驚。那樣熟悉的一張臉好像在哪裏見過,隻是,在哪呢?就在她一時看得出神,少女掠過攤前,用力的推開左右,在眾人的推擠下,手裏剛接過的糕點就這樣散落了一地。
癱坐在地上大叫懊惱之時,卻發現前麵有一個魔鬼麵具,好像就是剛才大叫著的少女手裏拿的,隻是街上人太多,一時擠丟了。撿起麵具,再次推開熙熙攘攘的人群,少女早已遠去。隻是遠處,有幾個身穿異族服飾的男子一動不動的盯著前方的少女和一個身著紫袍的男子漸漸遠去的背影,似是跟蹤,又似是保護。
再次拿起麵具,仔細的瞧了瞧,莫蘭還是搖搖頭,嘴裏隻默念著:“她到底是誰呢?為什麼看著這麼熟悉。”
想起那夜彼此初遇的情景,蕊兒臉上不由自主的起了小酒窩,雙頰微紅。伸手掀開轎簾,看著身後漸行漸遠的山水和前方漸漸逼近的齊漢交界,蕊兒不由得再次難過起來。自己這一走,隻怕此生都再也見不到母妃和父皇了,也再也看不見故國的山水了。
正暗自垂淚,忽然前行的車隊停了下來,蕊兒不由得打開門口的轎簾。
“前方就是齊國境內,卑職就此與齊皇和公主告辭了。”說話的是調轉馬頭行到趙宏身側的韓冰,身為國舅,他是親送公主一行的不二人選。
“如此,就有勞將軍了!煩請將軍替朕轉告漢皇,齊漢盟約既已達成,日後大漢若要出師伐楚,齊國自當派兵相助。至於公主,朕,亦絕不會有負於她!”趙宏的話,聲音雖不大,但字字句句透著帝王的威儀。說到最後,轉頭看向矯中探出頭來偷聽的蕊兒,臉上神色也隨之變得柔和起來。
“卑職必將齊皇之語一字不漏的轉告我皇!”韓冰說話間神色嚴肅,隨即也一臉莊重的看向依依不舍的蕊兒,“那卑職就在此與公主道別了!”
韓冰調轉馬頭,剛要起身,身後就傳來了蕊兒的呼叫聲。
“舅舅!舅舅!”不顧侍女的阻勸,蕊兒徑直跳下馬車,奔到韓冰身側,眼中已噙滿淚水。
“公主這又是何苦呢!”知道蕊兒心中不舍,韓冰亦躍下馬背。因自己一直是宮中的禁衛軍統領,在宮中與辰妃接觸的機會也甚多。蕊兒是他看著長大的,倒也不假!
“舅舅,你回去告訴母妃,讓她不要再為我傷心了。蕊兒我,我是真心喜歡他的。”蕊兒含淚哽咽道,想到母妃那日得知自己要遠嫁和親的消息時,那樣哀痛和憤恨的神色,她再也忍不住都說了出來。
“舅舅,你還記得嗎?元宵節那天晚上,我和小翠化裝成小太監出宮。結果被你的侍衛盤問起來,那時你雖然揮手讓他們放我們走了,其實,你心裏早就知道是我,對不對?”
“原來你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齊皇?”聽蕊兒提起,韓冰心中的疑團頓時解開。否則,以他對這個小妮子的了解,就算是皇命難為,又怎麼可能不大鬧一場就這麼乖乖的就範呢?想到這裏,韓冰的視線再次轉移到趙宏身上,臉上卻是探究的神色。
“原來齊皇早就進入我大漢境內多時了,果真是深謀遠慮啊!”
“大將軍過獎了,若非如此,朕怎麼會和公主喜結良緣呢!”趙宏淡淡一句,把話題轉移。就算韓冰此時要追查什麼,但齊漢盟約已成,也無可奈何吧!
“還有,你代我謝過馮貴妃吧!雖然我至今仍不知她是怎麼知道我和皇上相遇的事,但若非當日她向父皇推薦,此時陪在他身邊的,隻怕就未必是蕊兒我了。”想起夢瑤送的麵具,蕊兒再次開口囑咐道。其實那日得知消息時,辰妃曾苦勸祈軒改變心意,否則那日在殿上,祈軒也不會一再的問蕊兒是否真心願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