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入睡之後,他的神識從靈台之中自動飄離,不住的向著高空升去。雖然有過神識入空的經曆,但是他的神識從未離身一丈,因為他知道,神識距離本體越遠,神識和本體之間的心靈感應便越模糊。一丈距離,已經是燕飛如今可以和神識互感的極限。如果超過一丈,他便很難感應到神識的存在。當然神識也無法感應到他的本體。一旦神識和本體之間的感應消失,遺落在空間之中的神識就會消亡,人本體的神識也就會受損。
修道之人,一旦神識受損,就會精神衰弱,形神恍惚,嚴重的會導致陰魔入侵,走火入魔,最終死亡。
燕飛意識到神識離體,便開始心靈召喚,召回神識。但是,這一次心靈召喚根本不起作用,就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絲線,拉著燕飛的神識,一點一點向著高空飛去一般。
燕飛很快飛出了冰火島,從高空下望,冰火島一邊春暖花開,生機勃勃,一邊銀裝素裹,冰天雪地,景致差異之大,天下間很難找出第二座島嶼。飛離了冰火島,燕飛的神識便進入了更高的天空。哪裏黑雲翻滾,電閃雷鳴,無數的紫色雷電翻湧著怒嘯著,仿佛滅世一般。燕飛知道,這便是雲雨層了。雲雨層往上,則天朗氣清,空氣寧謐,一派安詳。再往上,則有無數的流光溢彩在空中飄來飄去。突然,燕飛感覺神識一輕,再回頭,已經是無盡星空。不知置身何地了。
雖而如此,燕飛的心靈卻依舊感受到他的神識的飛翔,而且速度越來越快,甚至趕得上光的速度。就這樣飄著,飛著,燕飛的神識也不知飄飛了多久,亦不知飄飛了多遠。隻感覺好像跨越了無數的星河。而前方似乎還有無數的星河等著被跨越。
就在燕飛以為此生就隻能這樣無盡漂流的時候,他的神識忽然停了下來。在他的麵前,出現了一條石階。石階蜿蜒曲折,一直伸向雲深不知處。
燕飛沿著石階,步步前行。剛開始的時候,很是輕鬆,甚至能夠一躍十多階,可是隨著上升,便越來越艱難。逐漸的從十多階到七八階,再到三五階,再到一階,再然後,每向前一步都無比艱難,好像要使出全身的力氣一般。就這樣堅持了百十階,眼看就要登頂的時候,燕飛卻發現,自己已經舉步維艱。跟本連抬腳也難,更不用說跨階了。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之中忽然有大段經文傳來。燕飛凝神傾聽,想要記住這段經文,可是每一次聽了第一個字,再聽第二個字時便忘了前一個字。待到經文講完之時,燕飛的腦海之中隻剩一片混沌,卻是片字也無。
“就算我記憶差,我也不可能一個字也記不住吧!”燕飛如是想著,待到經文再度出現時,他隻記第一個字,其他的字就當沒聽到一樣。就這樣,燕飛終於記住了第一個字,他害怕再聽之時會將第一個字忘記,於是便後退,準備將第一個字刻在石階之上,但是,他剛一後退,第一個便從腦海之中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這是燕飛不曾有過的經曆,下一刻,燕飛屏氣凝神,整個人進入道虛合一的境界,這一次他終於聽到了兩個字——無無。但是無無接下去是什麼,他還是無法記住。
就這樣,反複聽,反複記,反複忘,日複一日,也不知過了多少個時日,燕飛的精神受到了極大的折磨。他的眼眶深陷,雙目通紅,望著前麵的台階,忽然舉步,這一下他居然輕鬆抬起了腳步,向前跨了兩節,但是等到他想要跨第三節的時候,他的腳便向落地生根一般,再也拔不起來。
這時,他也已經知道,如果想要更進一步,就必須多記住幾個字節。於是他繼續傾聽,終於這一次在無無之後又加了一個字——明。
這個明字過後,又是漫長的傾聽,亦不知過了多久,燕飛感覺自己似乎都輪回了好幾世那麼長的時間,他終於又記住了一個字——亦。
隨著這個亦字的出現,燕飛忽然發現眼前景色忽變,他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深邃漫長的甬道,甬道的盡頭仿佛若有光。
燕飛順著甬道,向著光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念——無-無-明-亦..因為他害怕將好不容易記住的幾個字給突然忘掉。
終於,燕飛跑到了光的出口,張開眼,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滿臉褶皺的老婦懷中。剛要開口詢問,便發出嗚啊的哭聲。聲音宏亮,幾乎震得整個屋子瑟瑟作響。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獸皮,握著長弓的大漢走了進來,一把搶過燕飛,抱到一個婦女的麵前不住親吻。
時光荏苒,燕飛很快長大。他知道,那個握著長弓的大漢是他的阿爸,而躺在床上的婦人,則是他的阿媽。而那個老婦,則是村東頭的接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