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水般滑過,隻是視線中少了那一個淡雅出塵的身影,孤僻的小孩似乎明白到什麼,更加的沉默。
有時侯看著手中密室鑰匙的紅繩,或者看著滿天飄落的雪花,允墨把心底剛冒出愛慕的幼芽小心翼翼地再掩埋起來,想,或者,自己真的不懂怎麼去愛人。
每天一早,允墨就和刑遠一起去集市那小亭子下棋,直到傍晚才回允府。至從允墨和顧師晨一戰,不知道為什麼消息流傳出去,殷都很多愛棋的人家都知道了這一個才八歲的小孩子。喜歡允墨的人很多,都覺得小孩沉穩內斂,舉止落落大方,形象討喜,尤其那隻叫老白的寵物,更加的可愛。
允墨對局依然是一兩一盤,每天來和他對局的人不多,不過有些人不方便在大庭廣眾麵前露麵下棋,也就派人請允墨到府中下棋。這些人家多數有錢有勢,不單會付上對局費,還會加上額外的費用。沒到半個月,一千兩的額度已經湊齊了大半。
大年三十,允府各長輩宗親齊聚允府,宴席中允墨沒有被特別安排在主席附近,反而和其他同輩份的小孩少年坐在偏廳裏,本來這半個月裏有暗藏嫉妒的也都放下堤防的心思,而同輩份的眾少年卻覺得寡言少語的小孩子很是傲慢,不願意去理會允墨和刑遠。
燈火通明之處,清雅溫潤的允鄰,是眾人目光的中心。
允墨追逐著不遠處的那道身影,直到感覺到附近有人注視著自己,遠遠凝視過來,肆意飛揚的淺笑,是二哥允季邶;旁邊把自己喜歡吃的菜夾到碗裏,嘴裏喃喃說著明顯有嘮叨趨向的少年,是好朋友刑遠。
心中一暖,允墨突然覺得很多事情都不重要了。比如說,記憶中的那人。比如說,允鄰。
年初一一大早,各長輩宗親齊聚允家祠堂,奉上三牲五禮祭祀祖先。允墨作為允氏主家允鄰一支的九少爺也需要出席。儀式辦得最後,有長輩私下訓斥允鄰幾個年長的堂兄弟,到現在還沒為允家血脈的延續而娶妻生子雲雲。
允墨感覺到正恭謹傾聽長輩說話的允鄰,偏了偏頭,視線若有所思的朝自己這邊掠過,然後消散地無跡可尋。
正月裏允墨收了一堆的紅包,除了允家長輩的,還有各個棋友給的。允季邶送的是十個雕成棋子大小的墨玉,底部還刻著“墨”的小字,小巧玲瓏,允墨愛不釋手,不舍得拿來用就放在貼身的荷包裏收了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允墨繼續到處下棋,沒半個月就湊齊了一千兩銀子。允墨把錢當著幾個長老的麵前交給允鄰,然後和刑遠搬出允府和刑婆婆一起住在那小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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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允墨和刑遠又在集市的小亭子下棋,剛下完一盤,初一喘著氣跑來,神神秘秘地說家裏有人來了,要允墨早點回去。
允墨徑自猜測著,等遠遠看見停在院子門口的馬車就明白了幾分,再看見伺候在門外的八方還有一個小童,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著他們來這裏的緣由。
走進暫作為客廳簡陋的房間,看見到暖炕上允靖修和允季邶正在下棋,而允鄰則坐在一旁不知道想著什麼。允墨雖然脫離允府的控製,但在允鄰堅持下,還是允氏主家允鄰一支的九少爺,見是大長老到來,忙和刑遠上前行禮。
初一乖巧地奉上熱茶,允靖修招手讓允墨也坐上火炕,指著小桌麵那一盤棋,笑眯眯地說,“最近得了一局新棋譜,墨兒來得正好,給我們說說。”
允墨探頭看去,卻是星月樓和顧師晨的那局珍瓏棋局,心中再次對老狐狸鄙視萬分,這哪裏是讓我看棋,分明是讓我承認這盤棋是自己下的。心裏是這麼想著,表麵上連眼角眉頭都沒動半豪,隻是看著棋局不說話。
當然如果老狐狸能被允墨這麼容易就蒙混過關,那就不叫老狐狸了。允靖修似乎沒有覺察到允墨的無言抵抗,反而慢悠悠喝了口茶,捋捋長須又說,“這局珍瓏,黑子的布局精妙絕倫,可如果白子先前沒有大意輕視,完全沒有防範黑子的話,最後的勝負可能未定。”
對於允靖修一語中的的評價,雲墨當然明白,前半段的示弱讓顧師晨失去先機,後半段的反攻又讓對方失去平常心,顧此失彼下才贏了這局珍瓏。
可問題是,允靖修為什麼無端端在自己麵前評價這局珍瓏棋局呢?允墨猜不透老狐狸的用意,隻是輕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黑子的反攻固然巧妙,可惜啊……”允靖修眸子半開,閃過一絲精光又隱入,手指輕描淡寫地點著棋盤,微笑著又說,“等白子下到這一步的時候,如果黑子先下這裏,再下這幾個地方,黑子就能提前中盤結束棋局,用不著雙方爭到官子階段。墨兒,你說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