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共在上海待6天,第一天休息調整第五天逛街第六天離開,中間那幾天比賽。大會安排嗷嗷緊湊,盧教練嚴禁我們在第一天出去玩,以防消耗體力,於是我們就待在酒店裏看電視玩撲克。有一次我出去串門,剛開門就聽見有個女的等電梯時在打電話,聲音是那種南方特有的噥噥軟語,我估摸能膩死人:“您好,先生,請問需要特殊服務嗎?”
我一聽立馬憋氣不敢出聲也不敢出去了,一直等人走了我才長喘一口氣,我去,憋死我了!我不就想串個門嗎,都能碰到從事這種行業的人士。以前僅僅在港台片裏看見過KTV裏的小姐一個個濃妝豔抹的說話超嗲,沒想到在上海還見識到了,真新鮮,可惜我沒用,緊張完了,後麵她說啥我都沒聽見,更沒勇氣出去看看她是否跟電視上演得一樣穿成那樣化成那樣。回到寢室,我神秘地告訴了蘇虹和丹丹她倆,她們跟我一樣驚奇,看來都是沒出過校門沒見過世麵的傻學生。蘇虹還有些不相信,忽悠我們呢吧?這酒店檔次還行啊,不象是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啊。
我說,興許是外來人員呢。
丹丹不同意我的觀點。她說,我看不是,你不說她打電話時直接問先生嗎,我看壓根就是內部人員,要不也有內線,否則她怎麼能打得那麼準,就肯定對方是位先生不是位小姐。
這倒是。蘇虹突然一拍手給我倆嚇一跳。她賊兮兮地說,要不,咱們
丹丹立馬響應我有些猶豫。這不好吧?!
蘇虹說,沒關係,電話沒有來電顯,他也不知道咱是誰。看我還猶豫,她繼續動員我,哎呀,就是玩玩嘛!我知道我必須同意,要不我再堅持她們該開我的玩笑胡說八道了,為了我隻好犧牲韓霖你了,千萬別怪我!不過我也滿好奇,他那種有點自閉相當憂鬱的人對這樣的事是怎麼個反應。我說,好吧,但是別太過分啊,還有,這件事不許對其他任何人說,包括你們親老公。
她倆跟看變態似的看我,你腦子有病啊,這種事誰敢說啊!
我們仨於是圍坐在電話機旁,可是由誰來撥號又成了問題,仨人你推我我推你一頓吵吵格外地謙讓,誰也不拿電話。我說得相當堅決,你們可別指望我,我從來不會撒謊。
後來蘇虹一咬牙,我撥。
她撥得很輕很慢,我都聽到我們的呼吸聲和自己的心跳聲了。電話通了,嘟的一聲,我的心跟著一顫。可能是覺得刺激吧。誰知蘇虹忽然就把電話塞到我懷裏。然後捂著嘴就跳開了。丹丹一愣然後也捂著嘴跳開了。她倆在床的那頭衝著我樂,我瞅瞅懷裏的電話,反射弧就長了那麼一下下,等我準備掛電話的時候那邊韓霖已經說話了,喂,你好。
我在那兒有點不知所措,無助地看著她倆,韓霖就在那邊一個勁兒地問哪位。我一咬牙,捏著鼻子盡量溫柔地模仿我聽到的經典語言,您好,先生,請問需要服務嗎?
我感覺到韓霖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就聽見他很平靜地說,不用,謝謝。
我忽然就有了捉弄他的念頭。我比剛才鎮定許多,我說,我們還有特殊服務,一定保證您滿意。
韓霖在那邊有些惱,不用,謝謝。說完就把電話給撂了,我也撂了電話,然後捂著肚子翻滾到床上,我樂地嗬嗬的,我說我發現我太有演戲的天分了,我簡直就是個天才演員。
她倆湊過來,賊眯兮兮地問我什麼情況。我這才想起來我還沒跟她倆算帳呢。我說,你們也忒過分了吧,居然這麼害我。
丹丹急忙撇清,不賴我,我是跟著蘇虹的。
蘇虹趕緊解釋,我一時緊張,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所以——嘿嘿
我在那兒相當不屑地冷哼。蘇虹好奇地問,剛才韓導說啥啊?
我看她,她說,我認錯行了吧,韓導到底咋說的?
我說,他說不用。
沒了?
還說謝謝。
我仨對視一下,忽然哈哈大笑。丹丹樂得口齒都不怎麼清了,韓導真實惠,不用,還謝謝!
蘇虹突然三八兮兮地湊到我眼前來,但是你怎麼會知道什麼特殊服務的,還說得那麼自然,是不是從事過——
我不等她說完就把她這個變態玩意兒給摁到被裏了,丹丹在旁邊嗬嗬樂。不過等我們仨再見到韓霖時都互相使眼色,然後就是曖昧地笑,笑得多了就被韓霖給發現了。這孩子相當納悶,問我,你們是笑我嗎?
我當然不能承認了,但臉上表現得不是那麼回事。所以他更懷疑,不過是懷疑自己臉上有髒東西,一個勁兒地呼啦臉,後來幹脆去照鏡子,於是我們更樂。但是他那無奈的樣子讓我心動了一下,他眼睛裏的驚慌跟不諳世事的孩子一樣讓人心疼,我有點後悔作弄他了。
比賽很快就完了,因為是交流賽,重在交流成績不是那麼重要,所以大家的心態特好,基本做到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但是效果卻也出奇得好,我們呼呼呼居然拿了個第二,所以盧教練一開心又給我們爭取了兩天。我發現世界上的事還真是有點象老祖宗說的,有心栽樹樹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我想我們誰也不會想到我們能拿個第二回來,我們的目標其實是第三甚至第四。開心之餘又要計劃去哪兒玩了,這回因為是在市區,所以坐車比在昆明方便多了。韓霖問我準備去哪兒的時候,我還沒決定,她們都要去外灘去看東方明珠,可我恐水我不能去,但是我又不能要求她們陪我,來了上海不看東方明珠我都替她們可惜。韓霖說,那我陪你去別的地方好了。
我說,去哪兒?
他說,跟我走就行了。
接下來的兩天我就跟他混了。我這個路癡壓根就不記道,反正跟著他就行了,他很了解我,我是恐高恐水看山山不成看水水不行,所以他沒帶我去啥風景區,就帶著我吃各種美食了,那兩天吃得我是嗷嗷長膘,可我舍不得不吃,我不吃我的五髒廟會跟我罷工的,不過我這人也不長腦子。吃完就忘。到最後根本沒想起來吃了什麼。後來韓霖又帶我去買了些給那幫小畜生的東西,主要以吃的為主,其次是用的,乒乒乓乓又整了一大堆,不過上次買的大皮箱倒是又派上用場了。坐到火車上的時候我累得都要癱掉了,我是真感慨啊,下次還是不要出來比賽了,出來一次我買一次,再這麼折騰我就該破產了。韓霖點頭,我看也是。
我仍舊不敢說我跟韓助教逛了兩天,我怕又傳緋聞,我感覺我現在跟娛樂圈裏的人似的,不過她們誰也沒問,好象知道了似的。真愁,這大概已經成為眾人皆知的秘密了吧,盧教練都會拿那種眼神瞅著我樂樂得我直發毛,但我早決定好了,咬緊牙關我也不能說啊。
韓霖依舊充當我的力工給我拿東西,我也夠意思,就充當他的心理醫生,陪他嘮嗑。正嘮到一半大姐發短信來,說我太幸運了,回來當天晚上就能趕上大明星韓霄在咱學校的演唱會。我問她,確定不?
她說,絕對確定。如有半點失實,大姐我的腦袋割下來給你踢足球。
我就樂,我說大姐你樂蒙了吧,妹妹我從來不會踢足球,你還是割下來給我當排球玩吧!
大姐就回我一字:中!
正聊著車裏就沸騰了,看來是大部分均已獲得消息。我也相當亢奮,明星哎,長恁大我還很沒見過明星,何況還是韓霄!韓霖在旁邊皺眉,韓霄?
我一想他那種人應該不是那種關心娛樂新聞的主兒,於是詳細解釋給他聽,是啊,韓霄可是今年火遍大江南北的大明星啊,紅得嗷嗷快,唱歌影視都嗷嗷狠,尤其是他的笑容,真得和陽光一樣燦爛,那雙小虎牙也超級可愛,還有他的眼睛,老清澈了,就跟孩子一樣,對了,他好象也是在日本長大的。不過這敗家玩意兒緋聞多了點,剛出道就勾搭了好幾個,沒辦法,人小夥兒有本錢啊!再說了,這年頭娛樂圈不流行傳緋聞嗎,傳得越凶人們就越知道你,你就越紅,據說這叫什麼炒作,你不傳你就得兒你就紅不起來。最近跟韓霄傳得最凶的好象是個模特叫什麼馬曉倩,小丫頭長得嗷嗷漂亮,不過我從來不在丹丹姐麵前提,否則她鐵定能廢了我,因為她嗷嗷待見韓霄那小夥兒。話說回來,這韓霄的頻率屬實也忒快了點,幾天一個,一說起他的那些緋聞女友丹丹姐就咬牙切齒的,整得人跟搶了她老公似的,可罵吧,有時候都有點跟不上趟。我老納悶了,你恁待見人家,人不也不知道嘛。我剛介紹完我所知道的,韓霖就點點頭,我都知道。
我很驚異,你都知道?!
他又點點頭,然後就出去打電話了,我看著他的背影感覺還真不是普通的意外,他也曉得看娛樂新聞?看來韓霄的名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大姐又發短信告我說,韓霄居然是在大學生活動中心演出,還不收門票,免費來唱。我還是有點不相信,咱學校在全國來說雖然有點名氣,也有音樂係,可應該吸引不來這麼大牌的明星吧,何況還是義演成分啊。這個神經的變化莫測的世界!
我看著我屋那幫畜生瘋狂地化妝,唧唧喳喳地討論著今晚的盛會,對我,甚至對我的禮物視而不見時,我就感覺這幫人太瘋狂了。從接我下車她們就處於這種亢奮狀態,甚至於五姐興奮地都與我開了句玩笑,看來韓霄真造孽,看把這幫小姑娘迷得,一個個暈頭轉向的。看來她們能去接我我就該偷笑了,真是難為她們了,虧她們還記得她們三姐今天回來。我說,幾位姐姐,韓霄的演唱會在晚上,何況恁老多人,他能看清你們嗎?化妝純屬浪費。
二姐抽空回答我,你不知道嗎?今天的壓軸好戲是演唱會完事時,韓霄會選擇咱校一位女生跟他同場演出!萬一被選中了呢,不能岢了吧趁的上去吧?!
另外幾位老不講究了,光顧著描眉畫眼,壓根看我的時間都沒有。我沒敢潑她們冷水,怕她們集體削我。現在的她們就是那傳說中的狂熱分子,腦子處於瘋狂狀態,真是的,難道那幾位姐夫就不吃醋麼!其實我也追星,但是我追得相當理性,絕對不會愛一個素未謀麵的明星甚於愛自己,我頂多是欣賞他們而已。每當我聽說有人為了某個明星自殺什麼的,我就覺得特別不可思議,那不純有病嗎!我覺得他們不是真的在愛那個明星,因為我雖然沒有愛過別人,但最起碼我知道,愛他就不應該給他帶來困擾讓他難過,你說你都因為他自殺了他能好受嗎!四姐看看我,喊,三姐,你不搗飭搗飭?
我說,不了,你們搗飭吧,我怎麼搗飭也這樣。其實我想說我不做那個夢,韓霄能隨便拉一女的就上去跟他演出,那不純扯嗎,萬一那女的一激動再一來勁兒,摁住他就親,可咋整啊!娛樂新聞不總有這樣的報道嗎?!正想著韓霖打過電話來,他問我,晚上去不去韓霄的演唱會。
我說,去啊,反正是免費的,不看白不看。
他在那邊欲言又止。我問他半天啥事,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在最後告我,那你打扮一下吧,我怕你後悔。沒頭沒腦的就掛了電話,我擱這兒整得莫名其妙的。
那天晚上整個大學生活動中心擠得是水泄不通,附近居民都跟我們一起擠。真有意思,你們也不是S大的學生啊!演唱會是6點開始9點結束,可不到四點就有老多人在排隊等著了,就為了能近距離看看韓霄,俺們寢也在這個行列之中。我隻能說這幫人真的很瘋狂,也不怕凍著。本來我是堅決要5點50才過去的,可一想依舊都得挨凍,也不差那倆點了何況我長這麼大還沒近距離地看過明星呢,於是就捂著滑雪服跟著去了,腦袋上再整一虎皮帽子的話,估摸就跟深山老林裏出來的獵人差不多了。她們瞅我跟瞅病人似的,我很不服氣,瞅啥瞅,反正我老暖和了。
她們一開始很不以為然,可不到半拉點就開始佩服我的先見之明,因為實在是太冷了,她們那小棉襖小皮裙小棉靴在呼呼的東北風中壓根就不是個兒,最後蹦著直往我懷裏鑽。4點半的時候就有專門的工作人員來整理隊伍,5點半的時候開始發票,以免有人為了爭座位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我們排得嗷嗷靠前,居然拿到了第一排的票。大姐相當得意,看看是不是,我早說來早了沒壞處不是?我們一致附和她而沒有撅她。不過我很不解,幾位花心姐姐們擠來擠去就為了看韓大帥哥,幾位姐夫不僅不吃醋還幫忙搶前麵的座位,我估摸著如果反過來,是幾位姐夫們爭著看美女,那幾位姐姐不定整出啥飆事來呢!我把問題丟給我老鄉——現任二姐夫張強,他解釋說,你傻啊,她們看歸看,還能真嫁給人家啊?真要嫁人也不能要。如果我們幫忙搶票,她們隻會覺得我們體貼,那我們在她們的心目中的形象立馬高大好幾倍,但是如果我們阻攔,那鐵定得廢。正說著二姐拿來一杯熱豆漿遞給二姐夫,老公,快暖暖手。小樣的,賊溫柔。還真的是這樣。男人啊,屬實跟俺們女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