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六章 法場獲救(1 / 2)

她在不被人注意的情況下小心躍上將軍府的後牆,悄然潛入府中。一片死寂,地上是成堆成堆的落葉,一起風,便雜亂地漫天狂飛。她這才意識到,不知不覺已經是秋天了。曾經姹紫嫣紅種滿各種奇花異草的花園,半年無人料理,早已枯萎的枯萎,死去的死去。她最喜歡在櫻花樹下賞花了,看落英繽紛繁花落盡的樣子。而今光禿禿的枝頭上哪還有花的影子,除了寥寥幾片枯黃的樹葉。它們是何等的嬌貴,一旦失去有心人的悉心嗬護,便像被霜打的茄子般,焉了。

輕輕推開絕塵居的門,一股刺鼻難聞的黴味撲鼻而來,她恍若未覺地走進門。明亮的光線照進屋內,細細的灰塵在亮光的照耀下肆無忌憚地跳躍飛舞。牆角處到處都結著密密麻麻的蜘蛛網,檀木桌和書架上積滿了厚厚的一層灰,看不清原來的樣子。

她不知從哪兒找到一塊布巾,沾了些水,輕輕地擦拭著。忽然她發覺手上拿著的一本書有些異樣,中間鼓鼓的像是夾了什麼東西。好奇地打開,裏麵有張折疊的紙,她仔細一看,眼睛突然一陣酸澀。那是一幅畫,畫上一個眉眼恬淡卻美得驚人的女子安靜地躺在一棵櫻花樹下,飄揚的花瓣在她身邊盡情蹁躚舞蹈。柔順的青絲披散在用落櫻鋪就的花毯上,她的唇邊溢著淡淡的笑意,美到了極致。無論多麼華麗的語言都無法描繪出那種美。

她喉如骨鯁,眼前一片模糊,這——是她啊,在後山的時候,原來他看得這般清楚,還畫了出來。旁邊有一行用隸書寫的小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的心好像被什麼刺了一下,痛得她難以呼吸。眼淚如瀑奪眶而出,滴滴盡落畫上,好似畫裏的人陪著她一起流淚。他在那時心裏便這麼想了,他……好傻!

她小心地折好畫,揣入貼身的內袋放好。清明的美眸再一次看了這個房間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踏步離開。

清晨的京城空氣清新,小販在大街上此起彼伏地叫賣,江湖藝人在表演各種有趣驚險的雜耍,小孩子吵著要吃糖葫蘆,整個一派熱鬧繁榮景象。

可是今兒個早上卻不同往日,一群群的人都放著正事不做,圍著一張告示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

“聽說大將軍是個保家衛國的好人,皇上為什麼要殺好人呢?”

“好什麼呀,他縱容兒子放走了朝廷要犯,還害得公主發瘋呢。”

一個臉上蒙著輕紗,但仍可隱隱窺見那如玉的凝脂肌膚的白衣女子被眾人擠到中間,無意間瞄見牆上醒目的告示,纖細的身子頓時震住了,腦子一瞬間有些空白,耳邊一片嗡嗡作響。上麵具體怎麼寫的她沒有記住,隻記得幾個刺目的字眼,恍惚了她的神智。午時三刻,巫家,斬……

白綃清冷的雙眸閃出異樣的光彩,隨即隱沒在如潭的黑瞳裏。若無其事地走出人群,就像其他湊熱鬧的人一樣。輕盈步履從容而堅定,方向——刑場!

秋日的太陽明媚而溫暖,照在人身上柔柔的,暖暖的,像戀人柔情的撫慰和溫存。髒汙的囚衣,散亂的發絲,刑場上麵無表情的巫肅和巫先行五花大綁的狼狽不堪,卻依舊傲然站立在陽光下。刑場外,裏三層外三層,被來看熱鬧的人圍得水泄不通。

巫肅兩鬢斑白,矍鑠的雙眸緊緊盯住身旁的兒子:“先行,你怕嗎?”

巫先行清澈的眼中毫無懼色:“爹,我若怕便不配是您的兒子。隻是心中愧疚,是我連累了爹。”

“什麼連累不連累的,咱們父子之間不用說這些。爹唯一傷感的,是死在這些劊子手的手下,而不是保衛國家戰死沙場,那是一個將士最大的心願,和遺憾。”

“爹……”巫先行還想說什麼,卻硬生生地被一個高亢的聲音打斷了。

“時辰到!”監斬官一臉嚴肅,冷冷問道:“堂下犯人可有遺言交代?”

巫先行無畏地看了他一眼,白綃暗暗凝神戒備,平常比這危險百倍的事她都可以做到麵不改色毫不驚慌,此刻卻緊張得手心微微滲出汗來。

他朗聲說道:“就算我巫先行罪無可恕罪該萬死,但我父親做錯了什麼?他一生正氣凜然精忠報國,忠心耿耿毫無二心,立下戰功無數,天地可鑒。承蒙皇上厚愛和倚重,封父親為鎮國大將軍,而今就因為我的連累皇上便對他說殺就殺了嗎?我父親何其無辜?他最大的錯便是生了我這個不孝的兒子。巫先行在此有個不情之請,懇請大人將我的話稟於皇上,赦免我父親的死罪,所有罪責由我一人承擔。望大人成全,巫某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