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當家的!你要為人家做主啊!”人未到聲先至,一團火紅球未經允許便推門而入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反映,目標明確直撲坐於正中央的彪形大漢,其中還巧妙的避開了擱在中間的木桌,可見對此地形已極為熟悉。
這種事在天雷寨未經允許不可擅自進入的議事廳內每天都要上演,有時嚴重甚至一天要上演好幾回。
“誰允許你進來的!”秦天雷氣得想拍桌子,但整個身子被人牢牢的壓在椅子上,隻能兩眼冒火的幹吼。一旁傳來輕笑聲,讓秦天雷再次顏麵掃地。
“嗚!人家好命苦!你要為人家做主!”杜玉娘稍顯豐腴的身子直接坐到他身上讓他動彈不得,玩了那麼多次她早就有備而來,才不會像第一次那樣讓他有機會拍桌子發火,白白嚇死自己。
“出去!沒看見我正在議事嘛!”秦天雷動彈不得用力一吼,震得埋首於他胸前的蘇婉婉兩耳發麻,後悔忘了先將耳朵塞起來。
“嗚!你吼我!你嫌棄人家了是不是!嗚!我就知道!”杜玉娘聞言本來沒哭卻硬是狠心的將指甲插進手心讓自己疼出淚來。
一堆強盜聚在一起還能幹什麼,還不就是打打殺殺,誰管他在議事啊!
“你!你!你又怎麼了!”第六百五十七次妥協,秦天雷感覺自己又老了幾分。號稱雷老虎的天雷寨寨主,在外的風評不是凶殘成性就是嗜血成魔,殺人不眨眼,可是一對上家裏的兩個婆娘他就隻有被宰的份,英雄氣短。
話說天雷寨雄霸一方,傳言繁舉路過的商旅隻要碰上不論是貧困富有都會殺人搶物,從未手軟,橫行霸道,無法無天從不將王法放在眼裏,朝廷多次派兵圍剿但因其天然易守難攻的地理位置,卻屢屢敗下陣來。而天雷寨的寨主秦天雷不僅塊頭巨大更是個舉世無雙的殺人魔,隻有離家山莊的鬼堡主能與其媲美。然而傳言終究隻是傳言,具體如何隻有當事人知道,雖然他們大多覺得自己背負名不符實的冤屈,至少他們隻攔截招搖過市的富商高管的東西,但身為強盜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對認為他們喪盡天良的謠言,他們是既不服又無話可說。
幾年前,秦天雷率眾攔路搶了一個商隊十幾輛馬車的東西。其中包括布匹金銀。一次下來他們收獲頗豐,全寨整整歡騰了大半月。於是秦天雷偷了個空拿著剛搶來的金銀財寶買了城中杏花樓的千嬌百媚的花魁杜玉娘當了壓寨夫人,美女與野獸的搭配好不讓人羨慕他的好運氣,雖是煙花女子但配上他這強盜頭子也剛恰到好處。
但兩年前,一次他率眾兄弟打算攔截一隊運往北方的商旅,沒想到這對商旅內部出了叛徒途中偷偷在眾人的食物中下了毒,大部分的人死的死暈的暈,還沒等他出手就已豪無抵抗之力,他率眾攻下山時剛好碰到那幾個叛徒爭相著奸淫那富商貌美的女兒,蘇婉婉。秦天雷自認平時確實幹了不少泯滅天良的壞事,但有一點與傳言不符,那就是殺人這一點,通常隻要對方放棄抵抗他會留給人家一條生路,最多也隻是打個半死,除非是強烈抵抗的才會痛下殺手。至於對老弱婦孺,他們一向不會刀劍相向。或許碰到些個姑娘會調戲一番但絕對不會做出奸淫擄掠之事,這是他們天雷寨的規矩,絕不會欺小淩弱。因為他們其中大多數都是生活迫於無奈才會淪為山賊,家中難免也有妻小。
那天秦天雷怒火中燒一刀砍了那幾個歹徒,順手將蘇婉婉帶回寨中,而蘇婉婉本已心灰意冷,殘花敗柳已無求生欲,但她呆在天雷寨多日傳言冷血無情的盜賊竟然都對她客客氣氣的,甚至還找了一些女眷照顧她,而秦天雷的關心更讓她感動,於是當做報恩,她自願委身為妾。聽到這消息,杜玉娘當然是不同意,鬧死鬧活的,還暗地裏讓她最痛恨的所謂千金小姐受了不少教訓。但大局已定,不久蘇婉婉正式過門成為虎背熊腰的秦天雷的第二小妾。嬌妻美妾,本應是人人稱羨的美事,但誰知這卻的秦天雷頭痛的開始,身為正室的杜玉娘就別說了,打從小妾來了之後她的地位可謂一日不如一日,以前她在寨裏可是呼風喚雨,可自從蘇婉婉來了之後,她的溫婉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讓她更是懷恨在心,於是常常借故各種理由跟秦天雷訴苦,痛訴小妾的種種不是,讓秦天雷頭痛不已,但更痛苦的還在後頭,白天潑辣的娘們兒惹得他心煩也就算了,晚上到了小妾那,本以為能溫婉的小妾那得到些許慰藉,誰知平時一向有禮大方的她居然也哭哭啼啼,吵鬧不休,讓他氣躁不已。但又無可奈何,誰叫他從小就是對女人沒轍呢,她們幾滴淚就輕易把他這一方雄霸給淹死了。
“夠了!婉婉又怎麼你了!”報應啊!他平生做了太多天理不容的是所以遭到報應了,上天派了這兩個女人來懲罰他。本來他就是粗人一個,表達感情的事他做不來也不會做,但老實說開始他切實使喜歡這兩個女人的,一個潑辣風騷,一個溫柔嬌媚。可是隨著她們鉤心鬥角越來越白熱化,他心裏是越來越不滿。恨不得從未娶過這兩個女人。
“嗚!人家!人家門口的花兒昨天明明還開得好好的!正想說今天拿來泡澡!誰知道今天起來整株花兒都被毒死了!嗚!她居然欺負我至此!你要不給我主持公道!人家!人家不活了啦!”
花!花兒?!秦天雷一口氣沒提上來梗在喉間差點沒被噎死。
“你夠了沒!這種事都要來煩我!真當我沒事做天天就等著你們來煩嗎!”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天雷驚天一吼讓杜玉娘的眼淚短暫的停了一下。
“哇!嗚!你居然不管人家死活!你!你沒良心!你說過要照顧人家一輩子的!嗚!我命苦啊!十四歲就被迫開始接客!”更大的淚水攻勢襲來,本來在場的兄弟早已逃命去。隻剩下秦天雷憋著氣,麵紅轉黑。
“好了!停止你的聒噪!”
“嗚!她這次毒我的花誰知道下次會不會就在飯裏下毒!嗚!”
“你看見是她了下毒了?”老天爺,人家說回頭是岸,他現在後悔了行不行。鬼能想到平時一副教養良好樣的人爭起寵來也不落人後。
“哼!整個天雷寨內除了她還會有誰跟我過不去!”杜玉娘惱怒一瞪,眼中看不見任何濕潤。
秦天雷皺眉,天雷寨裏有毒可不是件小事,若真是她這回他會毫不心軟的嚴懲。可是一想想隻不過是一株花草,用得著引發一場血案麼?這還不打緊,要是這次他真的插手估計以後杜玉娘更是得寸進尺了。正在頭疼時,急衝衝推門而進的兄弟適時的幫了他一次。
“老大!有獵物!”
一聽到有獵物,秦天雷也不管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人,一個使力,始料未及的杜玉娘硬生生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多大?”獵物越大越和他胃口,隻需出手一次就可以滿足寨裏個把月的開支。
“現在還不知道,一行五六人,但穿著都很不凡,看得出來非富即貴!”
“看得出對方身手如何麼?”
“還不知道!但其中有一個人帶了個麵具,停特別的!”
麵具?!秦天雷濃眉一擰。腦子想著好像忽略了什麼。
“老大!大夥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一聲令下了!”有一個多月沒下山了,兄弟們都有點興奮異常。恨不得馬上下山打撈一筆。
“先等等!反正天還沒黑!”他要好好的想想。人多的商隊他不怕,人多不一定有用,但來路不明的人才讓人擔心,就怕惹上高手,得不償失。
“聽說他們還帶了女眷,打起來應該我們比較有優勢!”如果可以,他真想帶個女人回來暖床。
一聽帶了女人,一旁幹瞪眼的杜玉娘打了個突,有不好的預感。山寨已經很久沒遇到帶著女眷的商隊了。因為世人都知道此路有山賊,通常是繞不了道才會不得不經過這,希望可以碰以一次運氣,自然不會帶著女人。上一次碰到的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商人,以為請來了武林高手幫忙萬無一失,才帶著自己的女兒一路遊玩,也因此死於非命,而她則多了一個競爭對手,要是這次他們再得手,對她們日益不滿的秦天雷沒準又會搶了人當妾也說不定。想到這裏,杜玉娘就忍不住擔心起來。
“這裏是!”聽聞到了休息的地方,莫天霜才和婉兒從車內出來,但看了看四周且不慎了解。舉目望去,四周都是雜草樹木,連間破屋都沒有,哪裏有像是可以休息的地方。
“我們今晚不會住這吧?!”婉兒看看四周,一臉驚恐。雖說是一個婢女但自小就服侍有錢家的小姐說到受苦夜不過是提提洗臉水,端端飯菜罷了,就算是後來莫家遭逢突變但她們晚上住的至少也是簡陋的客棧,真正露宿野外還是第一次,想到晚上可能有野獸出沒,她一張粉頰嚇得漂白。
“沒辦法,這附近十幾裏就隻有不遠處的天雷寨算是住家,我們終不好前去打擾!”許仙子吊兒郎當的叼著根草,悠閑靠著樹挨著,無視幾道殺人眼光。一群小人!讓他休息一下怎樣,想他可是身先士卒的跑去打探了賊窩的具體位置呐!不然一行人到了人家寨門口都不曉得。
“閃一邊去!”淩雲陽抱著一堆幹柴十分“不小心”的讓樹枝刺到挨著的廢人。當了幾天車夫,他早覺得不爽,他寧願策馬奔騰也不願意小心翼翼的侍候兩個嬌滴滴的女人。一下嫌顛簸一下又嫌太快晃著了嬌貴的千金小姐。
“喂!你!我的衣服!”遷怒,著絕對是遷怒。許仙子瞪著他!的背。
“喂!許廢人!那邊有隻雞在叫你!”相對於莫天霜主仆的種種不適應,冉星辰和小翠不但不覺得不習慣反而興衝衝的幫忙生火撿柴,好不興奮。
不過是露營野餐嘛!對於以前時不時就露營一次的冉星辰來說當然沒什麼,不過是少了帳篷,可卻多了純正的野味,野雞野兔可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在二十一世紀。
許!廢人?!他哪裏像廢人了?!勞苦功高的他可是冒著重重危險跑去探路耶!許仙子想抱不平但兩眼望去,除了莫家嬌滴滴的兩個美人,所有人包括他們偉大的莊主大人都跟著愛妻揀柴去了,相看一下自己確實有點像是不是生產。苦命哦!摸摸鼻子,許仙子隻好認命的抓野雞去。
莫天霜依舊站在馬車旁,看著所有人都做事去了,就隻有他們兩人呆呆的站著感覺很不好意思,想幫忙又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眼神不經意的瞥見不遠處的離不亂正一手拿著幹柴一手溫柔的幫身邊的女人擦掉額上的汗,內心一緊,緊握的手心冒著汗。
這一卻看著婉兒眼裏,跟了自家小姐那麼多年,她的心思她怎麼會看不出來。
“小姐!我們還是先進馬車坐著好了!”免得看見人家恩恩愛愛還傷心。老實說,她實在搞不懂那離少夫人有什麼好的,既不溫柔也不端莊,一點女子樣子都沒有,搞不好三從四德都沒讀過,想想就替自己小姐不值,竟然輸給這種人。
婉兒沒想到自己真給他猜中了,冉星辰確實沒讀過三從四德沒錯。
“這!會不會太好?”她們與其他他們非親非故的,要不是離莊主肯讓她們同行她們現在還不知道會怎麼樣,說白了她們不過是寄人籬下的,現在主人都忙去了倒是她們一點忙也幫不上的等著坐享其成,怎麼想都不妥。
“哎呀!小姐你是千金之軀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再說了我們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離莊主會理解的!”
知道她最在意的是離不亂,婉兒故意這麼說。
本來莫天霜就不知道自己能同行是冉星辰開的口,一直以來她都是認定是離不亂讓她們跟著的。所以她才會那麼不解,那天暈倒時她確實用了點小心機,故意倒在他懷中。因為第一次看見一個男人眼中有的不是迷戀而是短暫的迷惑,讓她下意識的想要理解更多。那時根本沒想過他已有妻子的事,那一刹車她隻是想抓住他讓自己有個依靠。
老實說,當初看見離不亂和冉星辰並不同房甚至兩人的關係不怎麼好,她是高興的,以為兩人是因為某種原因才結成名不符實的夫妻。身為女人,冉星辰因自己而鬧脾氣自行離開她豈會不知,那時她刻意說出來,並時時表現溫婉得體的一麵,心裏其實希望心上人可以看見兩人之間對比的不同。誰知冉星辰負氣離開後離不亂不但不置之不理,還擔心的多次來回尋找,讓她很不是滋味,後來兩人在客棧大吵一架時,她還暗暗希望兩人至此關係破裂,反正本來就不是相愛的兩人,分開也沒什麼關係。誰知道她看見的竟是兩人化開心結的一幕。那時她告訴自己要死心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離不亂對自己有恩,她不應該破快他的幸福。於是莫天霜刻意將滿滿的愛戀壓在心裏,每天看著兩人親親我我,酸意全往肚裏吞。她以為時間久了就會適應,可是每次看見離不亂,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追著他,看見他眼中對自己以外的女人露出溫柔,她越發的心痛不能自持,恨不得將滿腹的癡戀吐出,心裏期望著其實他亦是對自己有情,不然當初又何以以那樣的眼神看她,甚至還將她帶在身邊。
“婉兒小姐說的是!這種事確實不必女子來做!你們還是先到馬車內休息,等下東西弄好了再叫你們!”許仙子將手中斷了脖子的野雞順手丟給正在小溪邊處理野兔的邢萬雲。
不遠處的冉星辰聽到他的話狠狠的用鋒利的眼神淩遲他的背!什麼叫“不必女子來做”?那她做了是不是就不是女人?!
“亂!你覺得莫小姐怎麼樣?”冉星辰折著剛撿來的柴,假裝在閑聊。
“很好!”
很好?!
“很溫柔對不對?”
“恩!”
所有他是真的嫌她不溫柔咯!冉星辰心裏的一小簇火苗開始滲透到血液裏。
“而且還很端莊得體,宜家宜室以後誰娶到她肯定很幸福,對吧?”
“恩!”
喝!
“亂!你以前有沒有想過自己以後的妻子是什麼樣的?”
“有!”
“哼!一定是很溫柔聽話的吧!”
“是!”
“你!你死人啊!就會發出單音節!”冉星辰惱火拿手中的一小節樹枝戳他。
“不然你想要我說什麼?”離不亂眼角含著笑,看得冉星辰有點不好意,莫名其妙覺得有點丟臉。
“哼!你肯定後悔了吧!沒娶到宜家宜室的女人反而碰到我這個野丫頭!”這次他要再敢給她說是,姑娘她馬上甩了他!哼!冉星辰在心裏暗暗發誓。
“是!”
“你說什麼?!”冉星辰的尖叫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馬車內的莫天霜都忍不住掀起車簾。
“我後悔為什麼沒早點遇到你!”離不亂放下手中的東西空出雙手環上纖纖柳腰。嘴巴不安分的咬咬柔軟耳垂。心裏好笑她的小女人心態,明明想知道他對莫天霜有沒有意思,卻拐彎抹角的不敢直截了當的問。
“你!你少惡心了!”冉星辰桃花染麵,頭一轉不讓人看見自己的尷尬窘迫。
離不亂雖未笑出聲,但胸口的震動卻明確的表示了他此時正將笑意壓在喉間。
“娘子想問為夫的什麼?”每次叫她一聲娘子,他內心就有種滿滿的感覺。
“我!我哪有想問什麼!”她絕對不承認自己小心眼。
“有沒有人說過你心虛時眼神會閃爍不定!”他一顆赤誠真心可表日月,她居然敢懷疑,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