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誰也不是誰的誰(1 / 3)

姚茜等到淩晨,仍是沒有收到穆宇波的短信和電話。她臥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將最近發生的事在腦海裏過濾了一遍,姚茜試圖找出一點點哪怕是能讓穆宇波對自己放棄的事情,可是,沒有!

手機鈴聲偏偏這個時候想走了,姚茜本是一震,但辯清這個鈴聲不屬於穆宇波後,又泄下氣來。手機響了三遍,她才接起電話。

“你幹嘛?現在幾點了?”姚茜假裝好夢被擾地對電話那邊的人吼著。

“茜茜——你好冷淡哦。你都不會想穆宇波嗎?”妮妮的聲音又是那麼奶聲奶氣的,這麼大的人了,真是讓姚茜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會,怎麼了?”姚茜壓抑住剛剛聽到那個名字時的心急,她從床上坐起身,口氣卻仍然是無謂。

“可是我好想蘭傑,怎麼辦啊?”

“呃?什麼?”姚茜有點聽不明白了。

“你不會是不知道吧?”妮妮的聲音揚高了。

“知道什麼?”

“宇波他們今天下午緊急去B市參加比賽啊,突然被調去的,都沒來得及多收幾件衣服走呢。”妮妮又開始哀怨了。

難道,這就是他失蹤的原因……

“穆宇波不會沒告訴你吧?太不像話了吧!”妮妮開始抱不平了。

“他為什麼要告訴我啊?”這話真搞笑了,她又不是他的誰。可是,為什麼,心口會堵得發疼呢。

“喂,是他自己和蘭傑說在追你的哎,現在怎麼這樣,這男人……簡直……”

“好啦,妮妮,我知道你替我操心著呢,沒事的,你也說了,他走得急嘛。”現在應該受傷的人是她吧,為什麼她要反過來安慰別人呢。

“急總可以發個短信吧?”妮妮還是不依不饒。

“好啦好啦——”姚茜隨便安慰了妮妮幾句,借口明天早起去醫院開晨會,便掛了電話。

躺在床上,是怎樣也睡不著了。看著窗外繁星如鬥,翻過身又是一片黑寂,她睜著大眼,回想著那一夜煙花盛放的浪漫,悠悠歎息。,她何必,如此在意呢?

三天了,仍然沒有接到穆宇波的任何消息。姚茜在心裏坦白自己的在乎,因為是她動心在先,九年啊,即便是不想說,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是歲月不可磨礪的痕跡。

她曾是那樣嬌豔的小花兒,迎著陽光,對未來充滿向往。十七歲的某一天,偶然的某一刻,她在影像教室裏聽著幾位老師為某支足球隊呐喊。掃帚一下一下撫過地麵,因為老師們的尖叫而錯亂了一下方向,然後,她向電視看去,電視裏,很多男生抱在了一起,一個壓一個形成人山。人山散開,唯有那個一直跪在原地被壓在最底層的人未動。電視機的特寫是一張青春狂傲的臉,他默默的流著眼淚,仰起頭,晶瑩的淚花在鏡頭裏閃爍著痛苦的悲傷。姚茜靠近老師們,聽老師們議論著這個男生。

他叫穆宇波,父親剛剛去世。為了這次比賽,父親病重時他沒有守在身邊,而當他終於可以在結束這場比賽回家的前一天,突然接到通知,父親的遺體已經火化送回老家安葬了,而他,沒來得及見疼他的父親最後一麵。他是一名後衛,卻衝到了前鋒線上,以一記吊射破開對方大門,將比分扳平。

也許是受爸爸孝道之心的影響,也許是看一個高大的男生跪地哭泣太過悲憫,第二天,姚茜特意留意了體育日報,想看看關於他的報道。關於他的報道的確很多,什麼“少年英雄啊”什麼“明日之星”啊,但卻沒有一篇,有他本人的口述。後來有報道說,他在比賽結束後就趕回家鄉了,為父親守了七天陵,然後再回賽場,一樣英勇。

也記不清什麼時候發現愛上他了。當她敢於麵對自己的心時,人已經來到S市了。在這個有他的城市,她欣喜的過活,期待著童話。她甚至很煽情地想過,他和她共同踩在地圖的一個點上,共飲一江水,共同呼吸著一樣的空氣,每天看著同樣的風景。甚至,也許,她坐過的某個椅凳,還有他剛剛離去的痕跡。為他哭過很多次,在他受傷時;為他笑過很多回,在他取得榮耀時。後來漸漸適應了這個若大的城市,習慣了穿梭於八大區之間,習慣了人們的冷漠,也習慣了用最平靜的心態收集他的消息。她開始不再天真,她知道了,她和他雖然都生活在地圖的這個點上,但地圖太大了,他是移動的。她知道了他們雖然共飲一江水,雖然呼吸著同樣的空氣,但這個星球上的生物都一樣和她分享著她自以為是的獨有。甚至他不可能和他共坐一張椅過,因為他們的生活不在同一個圈子,他出入的地方,她以一個窮學生的身份,無論如何也踏不進去。所以,她想,就這樣吧,就這樣遠遠地看著他,在很想很想他的時候,偷偷蓋上被子喃他的名字,在看到他的時候,與芸芸眾生一樣呼喊著他的名字,為他的勝利歡呼。

沒想到,上帝在雲端就那麼眨了一眨眼,就把他和她聯係到了一起。他來了,在她的生活中出現了,那麼真實的擁抱過,那麼甜蜜的親吻過,而她亦不是聖人,做不到淡若止水。所以,她在乎,她很在乎。她很想此刻他就在她的麵前,任她一遍一遍喚著她的名字!

“姚茜……”有人喊住了她,有人喚了她的名字,她停下腳步,慢慢轉身。

劉世昂從院內奔出來,帶著滿麵欣喜靠近姚茜。來到姚茜麵前,他甚至有些局促地堆起了傻笑。

“有事嗎?”離開醫院,姚茜不再對他發乎於禮,有的,隻是一種陌生的冷淡。

“嗯,不是什麼大事。”劉世昂瞄了瞄姚茜,看到她一臉地不耐,馬上開口問道:“聽說,你在和那個踢球的談戀愛?”

“聽說?”姚茜的大眼翻了翻,“你從哪聽說的?”

“大家都看到了,前幾天,他天天來接你。”

“哦。”姚茜應了一下,問道:“和你有關係嗎?”

“茜,你這麼問,我就知道了。”

“嗯?”姚茜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句話讓他有了哪一層的錯覺。

劉世昂笑了笑,又向前一步,幾乎和姚茜快要貼在一起了,姚茜下意識向後退了一大步,還沒站穩,便被劉世昂拉住了手腕。

“喂,你幹什麼?”

“茜,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對不對?讓他來醫院門口接你,隻是故意讓我看到的,對不對?”劉世昂說這句話時,臉上閃著莫明的興奮。

“劉醫生,我拜托你,我哪句話或者哪個表情、哪個動作讓你有這樣的誤會了?你告訴我,我跟上帝商量一下,把時光倒回一下,我絕對不會讓它發生。”姚茜也不掙紮,任他握著她的手腕。

“姚茜,你別賭氣。”

“啊?”姚茜真是百口莫辯,她現在又是哪句話讓他以為她在生氣了。

“姚茜,我知道當初是我不對,我不該亂說話,但你應該知道,我真的被你氣壞了。我知道你愛我,我是你的初戀,我不該那麼傷害你,所以這三年來你對我總是冷淡,我真的可以理解,這說明你還在乎我……”

“劉醫生,你夠了吧?”姚茜打斷劉世昂的話,她要是再不開口,他指不定臆想些什麼呢。“首先,我和你的事,早在三年前就畫上句號了。我對你冷淡,隻是因為我不覺得我應該對一個陌生人太過熱情,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