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我，開門。”顧亮隔著門喊。
“門沒插著，自己不會推門進來啊。”裏麵傳出顧軍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顧亮看了白珊一眼，一推門，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哎，我說你這個混小子，一天沒見你，你這是帶著誰的孩子回來了？”顧軍正坐在院子的一張小圓桌前拎著一壺小酒自斟自飲，喝的滿臉漲紅的。
“哥哥，你怎麼又喝上酒了？”顧亮皺了皺眉頭，臉色不悅。
“媽媽媽媽……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一直乖乖趴在顧亮肩上的楠楠卻突然衝著依舊站在大門外的白珊喊了起來。
“嗬嗬，你小子行啊！什麼時候連孩子老婆都有了，行，比哥強。那個……弟妹，進來吧！別老站外麵了。”
“哥哥，你胡說什麼！他們——”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白珊已經跨過門檻，站在院子裏了。
“這——”顧軍的臉色一驚，手一抖，酒壺落在地上啪一下摔的粉碎。
“白珊，你怎麼……你怎麼會來這裏？”他從小圓桌前站了起來，臉色驟然由通紅變的煞白，渾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白珊張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前很快被一層水霧蒙住……
眼前的男人還是她的顧軍嗎？瘦了好多也黑了好多，頭發蓬鬆雜亂，看向她的兩眼黯淡消沉……
顧軍慌亂的看了弟弟一眼，他正在不停的對他使眼色。
“楠楠，叔叔帶你去抓魚好不好？你知道嗎？前麵有個大水塘，裏麵有好多好多魚呢！”顧亮俯身又把楠楠抱了起來哄他說。
“好啊好啊！”畢竟是小孩子，一聽說有魚抓，皺著的小臉立馬笑成了一朵花。
顧亮帶著孩子閃身退了出去，還把門吱呀一聲帶上了。
院子裏一下子就隻剩下了顧軍和白珊兩個人，空氣仿佛一下子凝固住了，一切窒息的可怕。
“白珊，你……你還好嗎？”半晌，他終於隔著桌子開了口，眼神有些不自在的瞅向別處。
他這樣一說話，白珊的眼淚一下子嘩嘩的全出來了。
“白珊，你別哭啊！我……我……”一看到她的眼淚，他又一下子和以前一樣手足無措起來。
條件反射一樣，他忍不住邁開腿想奔到她麵前為她擦拭去臉上的淚水，可是，剛走兩步他卻又生生的定住了。
經曆了這太多太多的事情，他已經不是原先的他了。
在看守所裏的半年，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真的想了好多也一下子改變了好多。
他看著掩麵而泣的女人，心痛如割，“白珊，你知道嗎？我依舊愛你卻是再也不想自私的隻是去擁有你。你應該有屬於你的更好的未來，而我現在卻什麼也給不了你。那些“不離不棄”、“若非死別，絕不生離”的誓言，我從來沒有忘記過，隻是，在現實麵前，我卻是越來越覺得好無力。”
“白珊。”他咬著牙，眼眶發紅，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對不起，你走吧！”
“顧軍！”白珊淒厲的喊了一聲，眼神怔怔的看著他，淚如雨下，“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你……真的是要放棄我嗎？”
這些年來，她最最想問他的的問題一下子脫口而出。
他卻閉嘴不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顧軍。”她的眼神終於從他的臉上落了下來，呆呆的落在她腳下的一片地方上：“你知道嗎？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樣過來的嗎？雖然我回到了老家，與你相隔千裏萬裏，可是……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她倏然又抬起頭來，眼神定定的看著他，飽含痛楚和心酸的淚水又再次洶湧而出……
“我不管在你的心中，你怎樣想，在我的心中，愛情永遠都不會變，它永遠都隻會是原來的樣子！那些誓言那些承諾……顧軍，難道你都忘了嗎？我們說過的，不管遇到什麼事不管發生了什麼，‘若非死別，絕不生離’！我們要一直在一起，要生兩個孩子，男的像你，女的像我……這一切，顧軍，難道你全忘記了嗎？啊？”她提高了嗓門責問他，他卻自始自終低著頭，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顧……軍！”她再次提高了嗓門喊他，他卻用兩隻胳膊抱著頭蹲下來，開始痛苦的搖頭。
白珊終於忍不住奔到他跟前，一把把他的兩隻胳膊狠狠的扒拉了下來……
“顧軍，這麼些年來，你還是沒有變。一遇到事情，你除了逃避你還會什麼？你看著我的眼，你看著——”她用兩手強硬的捧起他的臉，命令他看著她的眼。
“白珊，別這樣，求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卻已經踮起腳尖，兩隻胳膊摟著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住了他……
時間仿佛一下子靜止了，原本想推開她的手生生的停滯在半空中，完全忘了是該放下還是該推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