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 第七十八章 買鞋
這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那一年，落了幾片黃葉，掉了幾滴雨點，秋就來了。
王一帆睜開睡眼天已泛白。他趕緊穿好衣服，街上稀稀拉拉已有趕集的人了。王一帆心裏納悶，怎麼那個天津老太太還沒來呢？
王一帆站在陽台上俯視樓下那塊空地。往常這時候，那個老太太早就來了。
妻子早就勸他，“一帆，快買雙鞋吧，都什麼時候了，還穿涼鞋。”
“太貴。一雙看上眼的皮鞋標價五十元，半個月的工資。”
“那就先買雙次一些的。”
王一帆沒說什麼，買鞋的事便被擱置起來。
王一帆教初三語文，高高的個子，漂亮的五官。最棒的是他那頭長長的黑發，講課來勁時，瀟灑地一甩，引來許多學生的效仿。最近講課時，總感覺到學生的那一雙雙眼睛都齊刷刷地盯著他的雙腳，弄得他就像赤條條地站在講台上一般，渾身不舒服。
回到家，王一帆悶悶不樂，心裏像是少了些什麼。
妻子的心最細，一帆，我們單位小李子買了雙旅遊鞋，穿著挺好，才十五元。”
“……”
妻子好像想起了什麼，“一帆，明天不是逢集嘛。”
“嗯。”
“樓下那個天津老太太……”
“我早想過了。可我一個堂堂的大學畢業生，人民教師……”王一帆攤了攤手。
“早去一會兒不就行了。”
第二天，妻子推醒王一帆時，天還漆黑，一看表，才五點。他們又雙雙合上眼。一覺醒來，太陽已經老高了。天津老太太周圍已有許多莊稼人了。
天津老太太也真能掙錢，收購些舊皮鞋，打點油，磨磨光，修修底，換換墊，一擺出來居然也鋥鋥亮。鞋價很低，但也不少賺。
王一帆是高昂著頭從鞋攤前走過去的，眼一下都不斜。心想，下個集日一定早起。
“來了！”妻子喊道。
果然，天津老太太正一雙一雙地往外擺鞋。四周沒人。王一帆看上一雙，拿起來剛想問價。
“王老師，來一雙呀？”是一樓的小杜老師，正端著一簸箕垃圾朝著他笑。
“不，不，看看，看看。”王一帆的臉騰的一下紅到了耳根，像偷了人家東西似的，心中怨恨天津老太太來得太晚。
上班時，王一帆照樣目不斜視地走過鞋攤。忽聽，老太太操一口十足的天津口音說：“這雙多好，剛樓上一個姓杜的小夥子買了一雙。”
王一帆暗自慶幸。多虧天津老太太來得晚，要不，她一準會對小杜老師說：“樓上姓王的買了一雙。”
王一帆瀟灑地甩了一下長發。幾個在他身後的男生也效仿他，瀟灑地甩了一下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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