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宜寞歸來(1 / 3)

魚淚(於佳)

前言 人心在戰鬥

都說世界和平,可戰爭總是無處不在。有句早已說爛了的俗話叫: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有爭鬥的地方就是江湖。人心不淨,戰爭不停。

前幾年有部收視率奇高的TVB大戲——《金枝欲孽》,觀眾看的就是宮廷女人間激烈的鬥爭,很多劇評家認為這部戲之所以會受歡迎,尤其是受到二十至四十年齡段的知性女性的歡迎,正是因為其迎合了很多上班族的心理。宮廷即公司,宮廷女人間的鬥爭等同於工作環境裏的人事鬥爭。

看著電視劇裏的主人翁將公司裏的人事鬥爭展現得淋漓盡致,無疑是對平日裏戰鬥之心的一種另類釋放。說白了,是人心在觀看人心的戰爭。

《魚淚》所要描述的正是鬥爭中的人心和人性。

如果說女人間的鬥爭曲折而陰狠,那麼男人間的鬥爭就痛快得多了,尤其是在權力麵前。有人說對男人而言,權力比生命還重要,握有權力就握有男人所追求的一切——女人、財富、尊嚴、勇氣、生命的意義等等。

人人都想掌握權力,用人心去爭取權力,用智謀去謀取權力。而權力一旦到手,所要背負的責任、義務,所要奉獻、犧牲的種種又讓人望而卻步。

特別提示:因為伏筆多多,所以在看這本書的時候請瞪大眼睛,自己去挖掘每個主人翁背後的秘密,揭示故事的結局——現在,開始用力挖吧!

一段如《金枝欲孽》般的故事——正式拉開序幕!

人物介紹

乜宜世:乜家大爺,正室孔氏所生長子,乜家當家人。資質平庸,性情憨厚,事事遵照乜家小叔乜梓的要求從事。

乜宜寞:乜家二爺,正室孔氏所生次子,天資聰穎,性情淡然。十歲時被神算如天斷言活不過二十五歲。至此以後乜老爺便對他采取放任自由的態度,任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乜宜幸:乜家三爺,小妾亞仙所生,喜遊戲人間,從無正經。不理會乜家的生意,被指最不負責任,卻有一雙識別“好東西”的慧眼。

乜宜馭:乜家小爺,繼室孟氏所生,好擔當,愛操心,少白頭,看上去跟乜宜世一樣老成世故,秉著以“乜家為己任”的態度,輔佐乜宜世打理乜家事務。

乜梓:乜老爺的幺弟,乜家四兄弟的小叔,十年前乜老爺死後,一直輔佐乜宜世打理乜家生意。傳聞他並非是乜老爺的親兄弟,又說他處處以乜家為先,乃至結發妻子離他而去。

意棲:十三歲由梓爺領著進乜家,做了乜宜馭的書童,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喜跟乜宜幸私混一處。

藉卉:父母死於滿人之手,六歲時被人當街叫賣,乜宜世買了她回來,原本是大爺的丫鬟,後被老爺派到乜宜寞處伺候,從此與二爺形影不離。

兮時:神卜如天的徒弟,擁有神算的能力,據說另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本領,可惜無人得見。喜歡把自己打扮得越絢爛越好,養著一頭名為“玲瓏”的大白熊,身邊有一位名為“古怪”的護衛。

那答兒:滿洲鑲藍旗旗主之女,出於政治目的被嫁到乜家。

古怪:兮時的護衛,人稱江湖第一鬼,傳說隻要是他想殺的人,對方絕對跑不掉,甚至別人才看到他的臉就死了。如此高深莫測的人卻甘心做兮時的護衛,乃一秘密。

仇天命:山賊頭子,專門搶奪乜家的貨款等,據說與乜家早已結下仇恨。

序章

寂靜的山壑迎來一陣馬蹄聲,遠遠地停在泛著層層粼光的湖水邊。行色匆匆的男人在湖邊勒住了韁繩,利落地翻身下馬,就著長衫朝湖水深處摸去,旁邊的姑娘安然地坐在礁石之上,時不時地朝湖中的男人叮囑幾句:“二爺,快些上來吧!小心著了涼。”

雖剛入秋,然安北城已是陣陣寒風,湖水更是冰冷刺骨。他卻渾然不覺,用手、用腳、用眼,用上所有感知能力去摸索他的至寶——魚淚。

傳說這安北城的山壑間有一種魚,魚死的時候會流出絢爛的眼淚。魚淚在湖中慢慢凝結成七色的淚狀彩珠。都說集齊七色魚淚許個願,願望便能成真。

他已尋找魚淚許多年,有幸擁有五色魚淚,如今隻差紅、藍兩色。五年前,他離開安北城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另兩色魚淚。闊別五年,再回到這裏,他依然遍尋不著他的希望。

可以了,就這樣結束吧!他的祈盼,他那些孩童歲月便抱有的不切實際的願望都結束吧!他早已過了隻知祈求的年歲,將至二十五歲的他明白想讓願望達成,唯有自己去努力爭取。

踩著石頭上岸,水在他的腳下劃出一道印跡,一旁的姑娘早已備好了幹爽的衣衫供他換下。他也不避她,草草地脫下,速速地穿上,不等他收拾妥當,她已牽過馬來候在一旁。

“二爺,接下來我們去哪兒?不回家嗎?”

“你想回去嗎?”他拾掇著長而寬的衣袖反問她。

她低垂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連聲音也不帶一絲起伏,“二爺是藉卉的主子,一切由二爺做主。”

她的溫順乖巧正是爹當年把她送到他身邊的原由,他相信如果她事先知道這樣的結果,她情願做個不討喜的丫鬟。

“走吧!回家,相信大哥會很高興見到我們的。”

策馬向前,他領著她朝城中去了。

此時安北城西郊的山中,江湖人稱算破天的神卜兮時正在銅鏡前試著她那永遠試不完的衣裳。

門上的風鈴蕩出悅耳的聲響,有人進了她的內室,她豢養的寵物大白熊立刻嚴陣以待地擋在門前。

兮時悻悻然地喚了聲:“過來吧,玲瓏。”這時候敢進她內室的怕隻有古怪了。

又在試衣裳!又在試衣裳!十次見她,九次她在試衣裳,還有一次在擺弄剛試好的裙褂。古怪僵著臉踱到她麵前畢恭畢敬地交代:“乜老二回了安北城。”

“他回家了?!”

在兮時意料之內,在她這兒軟磨硬泡了五年,終於還是決定回去了。輕歎一聲,她吩咐身旁的大白熊:“玲瓏,姐姐站得腿好疼。”試多了衣裳的後遺症。

看上去身形魁梧、凶神惡煞的大白熊立刻坐在地上,用兩隻前掌不輕不重地幫她捶著腿,比世上最貼心的丫鬟還細心。

她不發話,古怪提刀停在原地。等了好半晌也不見她有所行動,他便問了聲:“不跟去嗎?”

“不急。”也急不得,“再等等。”

她這身比花還燦爛的衣裳最適合在高潮迭起時出場。

“二爺回來了!二爺回來了——”

意棲接了門房的報趕緊往裏頭通傳,大爺、四爺和梓爺都聚在鵬舉廳裏商議乜家下個月的運營,隻是不知三爺又瘋到哪裏去了。意棲立即派了人去尋三爺,還特地叮囑派去的人告訴三爺“二爺回來”的消息。否則,不到吃飯的點,三爺斷不會進家門。

“老二回來了?藉卉也跟著一起嗎?”

乜家老大宜世三步並作兩步朝大門走去,梓爺跟在後麵,倒是乜家小爺宜馭不緊不慢地收著桌上的賬本,身為小爺書童的意棲隻好幫著收拾。

眼瞅著梓爺已迎了二爺進來——

“宜寞,你在外漂泊了五年,可總算回來了。”

宜寞微微頷首,向梓爺道安:“小叔,這些年讓您擔心了。”轉過頭,他問候宜世、宜馭,“大哥、四弟,你們都還好吧?怎麼沒見到三弟?”

“二哥,你哪裏知道,這幾年老三成天在外麵花天酒地,這個點怎麼會在家裏安生待著呢!已經派人去找了,知道你回來,他應該會盡快趕回來的。”

宜寞微笑著聽宜馭發著牢騷,老四還跟從前一樣與老三不對盤,看來就算他再走五年,他們兄弟倆的關係也好不了。

“四弟,幾年不見,你頭上的白發可是愈發明顯了。我派人送來的那些何首烏管用嗎?”

不知是天生少白頭還是他那愛操心的毛病令他華發早生,宜馭自打十幾歲起就陸續冒出白頭發來。好在他緊張乜家之事遠勝過自己,那點白發也就無關緊要了。

倒是大哥……

他轉過頭正對上大哥熱切的眸光,這種眼神自然不是因他而生。略偏過頭,他讓那道眸光更準確地射向他的身後——藉卉一如平常低垂著頭不吭聲。

“大哥!大哥……”

“呃!”宜世緩過神衝二弟憨憨一笑,“這幾年你在外頭還好吧?身體怎麼樣?”

“多謝大哥牽掛,有藉卉照料,我一切安好。”

雖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年紀又隻差個一歲多,但他們倆自小就因為責任不同而分開教養,彼此間的生疏由來已久。

“好就好……好就好……”宜世喃喃念叨著,目光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藉卉的臉上。舔了舔唇,宜世終於鼓起勇氣走上前去,“藉卉,這幾年你……”

“老二,你可回來了!”

看不清狀況的乜家老三乜宜幸笑嗬嗬地跳進大廳,摟著宜寞的肩膀左搖右晃,“怎麼樣?怎麼樣?老二,你怎麼舍得回來了?是不是看遍大江南北的美女?找到幾個中意的?要是我,不臥盡天下美人絕不回來。”

一番話引得老二啞然失笑,換得老四一記白眼,卻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惑。

漂泊五載,宜寞何以突然歸來?

“再過幾個月,我就該二十五了。最後的日子,我想在家裏度過。”

宜寞淡漠的語調更引得兄弟幾個黯然神傷——十歲時,老二被神卜如天斷言活不過二十五歲。

自那以後,老爺便更改了全盤計劃。原本早已被確立為乜家未來當家人的宜寞被擱置閑散,老大、老三和老四同時接受鍛煉,待兄弟幾個紛紛成年後再決定誰可做當家人。

可惜在老大十六歲那年,老爺還沒來得及定下人選便撒手人寰。麵對十二歲的宜幸和十一歲的宜馭,宜世作為家中唯一成年的男人由梓爺帶著支撐起了乜家產業,如此已過了整整十年。

眼見著連平日裏嬉皮笑臉的宜幸都不出聲了,宜寞趕緊賠罪:“瞧,我一回來就引得你們不高興,這真成了我的罪過。今晚我做東,請你們去我的院裏喝酒,如何?”

兄弟幾個紛紛應了,宜寞轉而請梓爺:“小叔,你也一塊來吧!宜寞任性,一走便是五年,丟下了兄弟們。這些年多虧了你幫襯著乜家,要不是你,我們兄弟幾個哪裏撐得下這麼大一片產業?今晚我得好好謝你。”

梓爺撚著胡須道:“你既然叫我一聲‘小叔’,我又在大哥靈位前發了誓,要照顧好你們四兄弟,要讓乜家的產業永遠繁盛下去,這些便是我當做的。酒就免了,今晚你們兄弟四個好生聚著,明天由我來為你設宴接風。”

四兄弟各自的院落屬宜寞的院子最為雅致。

許是老爺心疼兒子命短,早年間花了大手筆建了這座庭院供二兒子歇息遊玩,可惜如此華美的庭院仍未留住兒子的心。五年前,宜寞還是毅然決然地離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