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淡淡的香水味。
腳步輕輕,一陣溫馨的風。
噴香——是本地雞燉香菇,一陣熱騰騰的輕煙拂著我的臉。我懶得睜眼。我仿佛在作夢。
暖暖和和的,淡淡的好像非常熟悉的香水味。我忽然頓悟到什麼。心房像流進蜜糖似的。
我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睛。天!是雁雁。她坐在我身邊用她的手帕擦拭我前額和頸部的汗珠。她?是她媽?我眨了眨眼睛,以為是夢,用手擰了擰我的大腿,鑽心的痛。不是夢。眼前坐著的是雁雁。是失蹤多日的雁雁。是她,就是她。
“雁雁!”我立即要爬起來。聲音顫抖著。
她用力按住我的胸膛,說:“雲飛哥,你不能起來,你受酒傷了,好重好重。”她說著用手擦了擦眼角,兩顆熱淚滴在我的臉頰上。她的眼有兩束火,明亮而溫熱。我這才看清她的容顏;臉蛋越顯白嫩紅潤,眼睛充滿溫情。她穿一套得體的警服,帽子上有一隻徽章,全身上下顯得異常威嚴。那年,唉,那年給我上手銬的也是一位穿警服的女子……今天,雁雁也穿警服,她坐在我身旁,一陣陣溫熱,一陣沁進我肺腑的淡淡的馨香。她怎麼竟一下子出現在我的身邊?雁雁,難道你是仙姑嗎?你真是個謎。你給我的是天空遠去的雲,是令我捉摸不定的幻夢。你真個迷中之謎。
“雁雁……你……”我撐著起來,這才見到一床嶄新的紅綢被和繡花的木棉花枕。我不明白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我說話的時候,門響了。是卜白燕和李衝堂。卜白燕提一袋大蘋果,衝堂捧一瓶罐裝奶粉。
“他好些了吧,雁妹妹?”白燕問道,“你覺得哪裏不舒服?”她轉向我關切地說。
“誰知你讀斟獨飲,差不多幹完一瓶白蘭地?”衝堂說,“沒有酒量有充大頭鬼!”
“昨晚若不是他倆,我看你還躺在門檻上。”雁雁責備說,“我離開一時都不行,失魂似的。”
責備越重,聽起來越舒服。從他們的對話中,我知道昨晚自已出洋相。快淩晨一點時,我跌跌撞撞摔倒在店門檻上。卜白燕他倆在斜對麵同老婆子商議租房子和檔口的事,一出門就見到我如此這般。是李衝堂撬開我的門的?(我的鑰匙不知扔到哪裏去了);是卜白燕去找雁雁的;是雁雁搬她的紅綢麵被和木棉花枕來的。
昨晚的事我記起來了。唉,那死田螺,那該死的白蘭地。還有……人家是好人……我怎麼啦?
卜白燕和雁雁在嘀咕什麼,我聽不清。李衝堂說了聲“孔兄多保重”就出去了。卜白燕也跟著往外跑。
“雁雁,”我心很難過,停了一會兒接著說:“你悄悄地幹了這行,你真的離開我了。為什麼說走就走?為什麼不願告訴我,你當了民警?你不知我多想你……”
“雲飛哥,我對不起你。我是一氣之下走的……後來,我想你,偷偷的想……”雁雁低下頭說。
“氣什麼呀!我至今不明白你為什麼說走就走……”我站起來鬆了鬆筋骨,能同雁雁講話,我輕鬆多了。
停了停,雁雁說:“那時的官下街,個體能活下去嗎?再說你硬要同宋琪媚合辦鞋廠,像一家人似的,我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