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
失敗透頂!
徹頭徹尾的失敗!
呼風喚雨,無所不能,成長曆程中從來不知道“失敗”二字怎麼寫的蘇家二少,這一次,初嚐了失敗的滋味兒!
娶老婆,除了有海枯石爛依舊忠貞不渝的真心以外,還得有沿街乞討依舊不離不棄的誠心。前者是為了打動所愛的人,讓她心甘情願地與你白頭偕老。後者是為了博得老丈人和丈母娘的信任,讓人家甘願把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嫁給你。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些都是那個讓他今生今世都會永遠銘記在心的好友兼兄弟……皇尚,給他支的招吧?他也確實白癡加智障到真的照“兄弟”的話去做了,可結果呢?
倒貼人家都不要!白送人家都不收!
他堂堂蘇氏企業的繼承人,赫赫有名的蘇氏企業董事長的兒子,隻要他揮一把汗水,天都會下三天暴雨;隻要他跺一跺腳,泰山都會抖三抖;隻要他扔一根骨頭,夠足了平常老百姓一年的口糧。現在,為了一個女人,他甘願放棄與生俱來的權勢與富貴,拋開自尊與身段更不再顧及男人的麵子,站在阮氏夫婦麵前低聲下氣地哀求,求他們把女兒嫁給他。如果對他不放心,他從此可願入贅阮家!
他鼓足勇氣,從頭到尾一口氣說完都不帶停頓的。可是,阮氏夫婦看他就像看外星人,他說的明明是標準的國語,他們卻像在聽一個來自火星的人在講外星話。
“你說完了嗎?”
蘇哲瞳孔放大,呆呆地站在客廳中央……說完了啊!
“你說的我們都聽見了!聽懂了!也聽明白了!”
然後呢?
然後……
阮教授從沙發上站起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兒。
“我們同意綿兒跟你做普通朋友,也不再阻止你們見麵……”
“婚事免談!”
阮太太犀利地接上老公的話。
以為省略號的後麵會是自己期待已久的答案呢,以為阮氏夫婦終於被自己的深情和誠心打動,沒想到做了跟沒做一樣,說了跟沒說無區別!
他能說的,能做的,通通做了,通通說了。可是,也通通不起任何作用!
心情再次陷落低穀!
我們同意綿兒跟你做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綿兒跟他交的根本就不是普通朋友,好不好?
在沒努力過之前,對成功總是抱有一絲希望。努力之後若沒能取得應有的成效,那麼,會比失敗更讓人難以承受。
蘇哲,真的是陷入了困境!
不,應該說陷入了絕境會更貼切!
什麼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現在,他總算是體會了!
竭盡全力都無法擁有,是不是說明真的要永遠失去了?
愛啊,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東西?煙霧?春風?抑或一場美夢?為什麼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又不愛你。好不容易你愛的人也愛你了,外界的阻隔卻又要硬生生地把你們分開。
月老大人到底在跟他玩什麼鬼把戲?
“你頹廢夠了嗎?如果夠了,明天給我乖乖回公司!”蘇老爺子走進蘇哲的臥室,他對兒子的一副活死人樣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蘇哲斜靠在床頭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窗外,視線中完全找不到焦距。一雙修長的腿,鞋也不脫地交疊著放在床上。
“為個女人就把自己搞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蘇哲眼皮都懶得動一下,依舊保持他雕塑一般的姿勢,視線遊在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地方。
“告訴你,你再怎麼跟我橫,即使就這樣一輩子頹廢下去,我也絕不同意你娶那個女人!”為了一個女人,竟然給我臉色看?還把我這個老子放在眼裏不?
蘇哲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像是壓根兒就沒聽見身邊的任何聲音。
“你到底要怎樣?說!”
砰……
蘇老爺子被蘇哲的冷漠給激怒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擊在床頭櫃上。
“又怎麼了?”
蘇老夫人聞聲趕來,擔憂地看著臥室裏的父子倆。自從蘇哲向家人宣布要娶阮綿綿的消息後,他們父子倆在家就隨時都會開戰,蘇老夫人已經勸架勸到快心力交瘁了。
“爸,阿哲又惹您生氣啦?”
在書房整理文件的蘇韜,聽到蘇哲房裏傳出的巨響,也趕了過來。
“你看看他,要死不活的,像什麼樣子?我好好的跟他說話,他連吭都不吭一聲,眼裏還有沒有我?被個狐狸精迷了心竅,就連老子也不認了?說來說去,那個女人還不就是看中我們家的家產,他怎麼就一點兒都不明白?人家設了套就等著他鑽進去,他可倒好,乖乖的鑽不說,還要跟家人敵對!”
“爸……”
“家產!家產!家產!如果人家真看中你的家產倒還好了!”那麼,綿兒的父母也就不會反對我娶她了!
吼完,蘇哲跳下床,風一般地卷出臥室。
在這個世界上,錢能解決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關鍵中的關鍵,他和阮綿綿的問題是用錢也解決不了的,所以,它就真的成了一個問題。
“你看看他那是什麼態度!”
“爸!阿哲您還不了解麼?他一向都是這個樣子,等過一陣兒自然就好了!上次的那個艾菲,他不是一樣愛得死去活來麼?現在怎樣?還不是早把人家拋到腦後,又迷戀上了別的女人!”
見一個愛一個是他的本性,今天說要娶那個叫綿兒的女人,說不定明天就連人家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了呢!
蘇老爺子擔憂地看一眼蘇韜,沉默不語。
大兒子的話也有幾分道理,老二天生就是一個遊戲在女人堆裏的浪子,心性永遠都定不下來。可是,他竟然提出要入贅,難道會是玩假的?這一次,會不會與眾不同?如果,老二這次動了真格兒,我又該怎樣替蘇氏企業替蘇家留住他呢?斷然不能同意老二入贅!蘇氏企業還指望在他手上發揚光大呢!
如果,蘇氏企業與那個女人不能相容,二者我隻能選擇其一。那麼,讓老二如願以償?不行!不行!
蘇老爺子趕緊搖頭,甩掉心中的念想。
老二若真娶了那種水性楊花的風塵女子,會不會幸福且不說,家裏一定會被攪得雞犬不寧。等我百年以後,一定會有一場血雨腥風的家產爭奪戰上演,到時候蘇家必會弄得人仰馬翻,妻離子散。眼中隻有錢又上不了台麵的女人,豈能進蘇家的大門?
堅決不能讓他娶那個女人!
蘇老爺子心一橫,蘇哲的婚事,他要反對到底!
遊人稀少的公園裏,蘇哲和阮綿綿手牽著手,踩在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道路一旁的柳樹,在微風中輕輕擺動,另一旁的湖麵上也蕩起層層水波。
阮氏夫婦不反對阮綿綿和蘇哲來往,前提是,他們永遠不承認阮綿綿有蘇哲這樣一個男朋友。而蘇哲,心裏當然會堵得慌。在阮綿綿身邊,他要的不僅僅是一個男朋友的身份,他更想與她相守到老。他真正要的是一樁與阮綿綿婚姻,然後永遠把她留在自己的世界裏,用自己的方式嗬護她一生一世。
但是,別人卻連他是她男朋友的事實都不肯承認,更別說讓他升級做她的丈夫了。
和女人在一起,隻是在相互解悶的同時再滿足一下正常的生理需求,蘇哲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遇到一個能激起他保護欲的女人。而阮綿綿,就是那個讓他一頭栽進去就無法自拔的女人。是不是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他遊戲的女人太多,所以上蒼才要派阮綿綿來懲罰他?讓他這一輩子,隻要有了她,就休想再沾染別的女人?他以往虧欠其他女人的深情,是不是都要阮綿綿替她們從他身上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為了她,他願意撇下之前交往的所有女人,隻專情於她一個人。
為了她,他願意回蘇氏企業任職,隻為了能給她一份富足的生活保障。
為了她,他願意拋開蘇氏家族的一切利益入贅阮家,隻為了能與她今生相守。
為了她,他所做的已經超出了所想的極限,可偏偏,他的一切努力始終付之東流。就像朝水中撒去一把紙,連水泡都不起一個。
他從來沒有如此挫敗過!
此刻的他,像極了一隻被困在鐵籠子裏的猛獸。縱身有擒天之力,也沒有空間可以施展功力。隻好眼巴巴地看著四周圍觀自己的人群,然後嘔到內傷。
“阿哲,我爸爸媽媽還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走入涼亭,阮綿綿在石椅上坐下來,雙手輕輕地揉因長久走路而發酸的小腿肚。
“別擔心!他們不是已經不反對我們見麵了嗎?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是這樣嗎?”
才怪!
這種情況剛好說明他與阮氏夫婦之間,已經陷入了兩相對峙的局麵。接下來,就看誰更能耗了。
“當然!如果你爸爸媽媽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我的話,也就不可能同意你跟我見麵了,不是嗎?”
盲目樂觀!
長期的抗爭是會使人身心疲勞的,他分明是在寬慰她,不想讓她整日愁眉苦臉神經緊繃罷了。
阮綿綿信以為真地點點頭。
“你爸爸媽媽或許隻是在考驗我,否則,他們怎麼放心把你交給我?”
“真的?”
“真的!”
阮綿綿伸長雙臂,笑顏如花地倒在蘇哲懷裏,“那你有信心通過考驗嗎?”
“那還用說?也不看看我是誰!”
無論他是誰,都已經被封殺出局。他現在隻不過是在做垂死掙紮的同時,妄想著上天能再給他一次反戈一擊的機會。
“懶貓,歇夠了沒?”
“沒!你背我!”
背?!有沒有搞錯?男子漢大丈夫,大白天被她當馬騎哦?
“背嘛!背嘛!快點轉過身去!”你還從沒背過我呢!
阮綿綿伸展雙臂,嘟著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無邪地滴溜溜轉個不停。
一秒、兩秒、三秒……
蘇哲乖乖地轉過身,屈膝蹲下……背就背唄!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慢點兒!慢點兒!”
背起阮綿綿,蘇哲拔腿奔出涼亭,沿著石板小路一路跑起來。背上的人兒,被他的速度給嚇得一陣陣尖叫。
蘇哲感受著背部的起伏,這一刻,好像所有的煩惱都不複存在,鬱悶了好久的心情,瞬間得到釋放。
“係好安全帶,飛機馬上起航啦!唔……唔……”
蘇哲張開雙臂平攤於空中,背著阮綿綿在公園的草地上快速地旋轉。
“啊……我快掉下去了啦!啊……求你,慢點兒!”
不聽阮綿綿的央求,蘇哲繼續加快旋轉的步伐。微風、花香,從鼻尖飄過,如果沒有家人的反對,他們豈不是會更快樂?
“呼……過癮嗎?”
蘇哲累的癱倒在草地上,阮綿綿坐在他身邊,伸手扶著一直狂跳的心髒。
“都快被你嚇死了!”
“還有更嚇人的!”
蘇哲上前,把阮綿綿從地上打橫抱起,然後逆時針旋轉。藍天、白雲、房屋、樹木,紛紛跟著她被蘇哲一起帶著旋轉起來。
“啊……夠啦!夠啦!我頭暈!快放我下來!”
蘇哲微微地喘息著,將她放在地上。一個趔趄,她險些摔倒,蘇哲忙伸出手臂攔住她的細腰。雙臂攀上蘇哲的脖頸,踮起腳尖,阮綿綿主動送上柔軟雙唇。蘇哲遲疑一秒,雙臂收緊,低頭深情地回應她。
“喂?你們在幹什麼!”
遠處一聲突如其來的高喊,讓吻得難舍難分的兩個人極不情願地分開纏繞在一起的雙唇。
“天哪!是公園的花匠!”
湖對岸,站著一個手臂上帶著紅套套的中年男子,伸直了手臂指向他們。
“啊?”
阮綿綿一回頭,看見草地一邊豎著一塊被他們忽略掉的牌子……嚴禁踩踏草坪,違者罰款500元。
“阿哲,我們怎麼辦?”要被罰款的!
公園的花匠正朝他們所站的位置走來,蘇哲看了看,牽起阮綿綿的手。
“快跑!”
“啊?”
還沒搞清楚狀況,阮綿綿就被蘇哲牽扯著,沿草坪一邊的小路朝公園出口逃竄。
“站住!”
見他們潛逃,花匠拔腿就追。
“啊……他在追我們!”
“別管他,快跑!”
出來得匆忙,他身上可沒帶足夠多的錢來交罰款。如果被花匠追到,那可就糗大了!
兩個人在前麵拚命地跑,花匠在後麵沒命地追,就像在追殺父仇人。繞過草地,跨過柵欄,越過小徑,蘇哲拉著阮綿綿的手,逃命似的跑出公園。
“不行了!不行了!我……我跑不……不動了!”
甩開蘇哲的手,阮綿綿雙手杵在膝蓋上,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吐氣。
蘇哲跟著她停住腳步,雙手叉腰,一邊平息不規律的呼吸,一邊朝來時路上張望……都已經出公園門好遠了,應該不會追來了吧?
“來,先喝點兒水!”
蘇哲擰開瓶蓋,將他在附近商店買的礦泉水遞到阮綿綿手裏。
“咕嚕……咕嚕……”接過水,阮綿綿仰頭猛灌一氣。
“慢點兒,小心嗆著!”
“你知道嗎?我已經好久沒跑過步了!”
“好久是多久?”
“嗯……對跑步的記憶好像一直停留在高中耶!”
起碼都有四年了吧?
“還好意思說!生命在於運動,懂嗎?”
運動?!剛才那叫運動?說是逃跑會更貼切吧?
蘇哲掏出隨身攜帶的紙巾,替阮綿綿擦幹額頭的汗水。看著她因劇烈運動而泛紅的臉蛋兒,蘇哲心裏泛起絲絲甜蜜。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印在了他的心上?
他好想帶著她私奔,這樣一來,所有的問題和麻煩就都不複存在了。一走了之,把亂麻全部在瞬間斬斷,倒很符合他的行事風格。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仍舊用異於平時的耐心和毅力與各種反對他們在一起的外因抗爭,即使這樣的“抗爭”對他而言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隻因她曾對他說過,想要擁有一段受到祝福的婚姻!
所以,他沒有帶著她飛往異國他鄉,而是留下來陪她一起等待家人對他們的認同。
為了她,他什麼都願意承受!
阮綿綿跟蘇哲一同出現在蘇家客廳,蘇家上上下下的人,包括蘇老爺子在內,動作全停止在看見阮綿綿那一瞬間。
喝水的,杯子停在唇邊;抽煙的,嘴裏叼著煙保持吸氣的動作;起身的,彎腰離開沙發活像肚子痛;倒茶的,手裏提壺懸在空中。就像受了詛咒的宮殿,所有的動作都在瞬間定格成蠟像。
“伯伯,伯母,你們好!”
阮綿綿麵帶笑容走向蘇氏夫婦,軟語問候,還不忘彎曲身子深深鞠一躬。
端莊、標致、儒雅、靈氣,雖然年輕了些,但是,舉止卻很得體。看那通身的氣派,多半是出自富貴之家,蘇氏夫婦一下子竟看呆了。
“這位姑娘是……”
“她就是那位看中蘇家家產水性楊花令我神魂顛倒的狐狸精!”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
蘇老夫人忙上前,把站在阮綿綿身邊的蘇哲推開。
阮綿綿充滿疑惑地看向蘇哲……水性楊花!狐狸精!怎麼回事?
“你叫什麼名字?”兒子不說,我自己問。
蘇老夫人親熱地拉住阮綿綿的手,兩隻眼睛把阮綿綿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的打量一遍……好一個標誌的孩子,一見就讓人不得不喜歡!
早年她也想生一個女兒,可惜沒那個福氣,前後隻生下兩個愣頭小子。沒法子,就隻好認命,把蘇韜娶回的媳婦當女兒疼了。
“伯母,我叫阮綿綿,大家都叫我綿兒!”
“你就是綿兒?!”蘇老爺子拿下叼在嘴裏的煙鬥,難以置信地盯著站在他麵前的阮綿綿。
“嗯!”點頭,“伯伯,我就是綿兒!”
兒子非娶不可的女人是她?!那個“綿兒”就是她?!
不對!
老二喜歡的女人向來都是妖豔與嫵媚並存,性感與潑辣同行的一代尤物。難道,現在換口味啦?
“漂亮姐姐!”
蘇語諾不知從哪間房間冒了出來,看見阮綿綿,伸開小胳膊就朝她撲過去。
漂亮姐姐?!
蘇老夫人和蘇老爺子連同蘇韜夫妻倆,被蘇語諾的一句稱呼叫得更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