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宜晴說話的時候用的是命令的語氣,沒有討論的餘地,她想的是這定王府中的下人應該都是訓練有素,極有眼色的,這隻是小事一樁,沒有誰會跳起來反駁,結果她很快發現估計錯誤。
“是,王妃。“崔娘不敢多話,看王妃沒說話,而王妃身邊的綠藤微微點頭示意,便自覺的退了下去。
原本這件事就該告一段落,進入下一主題,然而此時一個穿藏青色衣裙,五十多歲的婆子卻越眾而出上前一步道:“王妃,這熏香一直是府中的規矩,也是王爺的喜好,若是全部廢除,隻怕……王爺不習慣。”
蘇宜晴抬眼,看著那婆子抿嘴不語。
對於這種不長眼的,自然要當場給教訓,不然稍後不長眼的就會躲起來,但是蘇宜晴作為王妃又是新嫁娘要維持貴婦儀態,不能跟個婆子一般見識,作為一個訓練有素的貼身丫鬟,綠藤自然擔當了惡人的重任,當即上前喝道:“大膽,王妃方才說過,先由王妃詢問,再有各人自我介紹,然後才回答問題,你身為管事媽媽,對王妃決斷存有疑惑,出言詢問或者提醒也不是不可,但也要先說自己是何人,再由王妃來決定要不要讓你說話,這點規矩都不懂,還談什麼府中規矩,看你的年紀要比崔娘大得多,卻還不如她懂規矩,難不成身份比崔娘低?若是如此,其他媽媽和嫂子們都沒有說話,你急吼吼的冒出來做什麼?怎麼如此沒有規矩?”
一番疾言厲色的嗬斥讓那婆子臉上掛不住,但眾目睽睽下,綠藤說的句句在理,她無法反駁,隻能咬牙跪下道:“奴婢該死,請王妃恕罪,奴婢姓吳,人稱吳媽,負責府中香料支出,奴婢一時不小心,請王妃恕罪。”
蘇宜晴緩了緩,這才漫不經心道:“罷了,念在吳媽是初犯,這次就算了,起來說話吧,方才你說,這落梅院中熏梅花香是王爺的喜好?”
吳媽戰戰兢兢起來,急忙回答:“是的,奴婢一時情急,怕貿然將這規矩廢去,王爺不習慣,會責怪,故而才出言的,還請王妃恕罪。”
蘇宜晴沉吟片刻,又問道:“除了落梅廳之外,還有何處是熏梅花香的?”
吳媽怔了一下,嘴角動了幾下,卻沒答上來,看蘇宜晴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看,這才咬牙道:“應該沒有了,府中各處熏得香多數都是不同的。”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麼叫應該沒有?”綠藤又聲色俱厲的嗬斥了起來。
蘇宜晴輕輕擺手,製止了綠藤,瞥了一眼府中其他人,問道:“你們說呢?”
此時一個十七八歲,穿著一身淡粉色衣裙的丫鬟上前道:“回王妃的話,奴婢月眠,負責水月閣瑣事,水月閣中多數時候也是熏梅花香的。”
蘇宜晴目光落在月眠上,隻見這丫鬟梳著雙丫髻,大眼睛瓜子臉,麵容極是俏麗,穿著淡粉色的衣裙,沒有過多修飾反而更顯得顯得亭亭玉立,便問道:“為什麼說多數時候是熏梅花香的?”
月眠看了一眼吳媽,這才低眉說道:“各處的熏香是由上頭發下來的,發什麼奴婢們就熏什麼,水月閣發得最多的就是梅花香,奴婢自然多數就熏梅花香,偶爾也有發別的香,上頭發什麼奴婢就熏那種香。”
蘇宜晴點點頭,又將目光投向額頭已經冒出細小汗珠的吳媽,又問道:“吳媽既然你說這香料是王爺喜歡的,那麼各處熏香顯然不同,王爺到底喜歡哪一種?”
“王爺習慣如此,應該都是喜歡的。”吳媽眼裏明顯有了恐懼,話一出口,頓時又覺得不妥,她又說了應該二字。
蘇宜晴卻沒有揪著吳媽的話不放,隻道:“那麼多種熏香,想必王爺是有極喜歡或者說不是很喜歡的,不過男人大丈夫,必然不會十分在意這些瑣碎細節,就先停止熏香,等我問過王爺之後再另行處置,媽媽們覺得可好?”
別說蘇宜晴的話挑不出錯,就算能挑出來,吳媽第一個跳出來反駁結果什麼下場,大家都看到了,誰還敢多話,隻能一個勁說是。
緊接著蘇宜晴又問了幾樣瑣碎,各位媽媽皆小心回答,沒再出錯,隻這些瑣碎也能問了差不多一個時辰,蘇宜晴顯露出幾絲疲憊之色,就讓這些丫鬟婆子們退下了,其他人都退下,隻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媳婦子還立在原地不動,神色糾結,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