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失落的人(2 / 3)

張清然將信將疑地瞥著他,在他滿臉溫柔和誠懇的表情鼓勵下,終於接過他手中那碗黑色的湯,小心翼翼的輕嚐了一口,竟然有點清甜的味道,又瞟了他一眼,這才一口喝下。

“嗬嗬,沒騙你吧。”謨紅蓮看著她喝完,這才鬆了口氣,笑得更愉快了。隨後,他示意侍立在門口的隨從,端來香噴噴的飯菜擺在桌上,牽著她下床來到桌邊。

因為他的熟悉與溫柔,令她心中有萬千疑惑,想起昨夜偷聽到的對話,她忍了又忍,沒有當場問出來。

張清然一邊吃飯一邊偷偷打量旁邊這個總是傻笑的男人,他很英俊,不是那種霸氣外露的類型,但是眉宇間卻有一種自然流露的領袖氣質,玉樹臨風、舉止沉靜,但又時時散發著一種邪魅的誘惑氣息,令人莫名地心跳加速。

謨紅蓮端著酒杯,看著身邊這位來自千年後的女子,有著與陸翩翩完全不同的風骨氣質。她自然活潑,有時凶悍得像隻母老虎,可那正是真正的她,沒有陸翩翩作外表的她。

輕輕淺飲著杯中的芳香,當酒杯放下時,也是為她夾菜時。看著她好像餓了很久一般在大吃著,一點也不客氣的模樣,一時掩不住笑容滿麵,這是他的然兒嗬。逸王也沒見過的然兒……

在張清然的堅持下,謨紅蓮終於回去睡覺了。而她自己,當然是吃飽喝足也是高枕補眠了。這一夜,再沒有夢魘纏繞,她睡得很香。不過,當她再次睜眼,便決定了一件事情。

這是她穿越過來的第三天。清晨,那個連日來陰魂不散守著她的人並沒有如常出現,在確定這個事實之後,她終於走出了房間。

天空陽光明媚,雲淡風輕。

張清然深深地呼吸著清新空氣,回望了一眼這關了她三天,可能更多天的屋子,翻身跳下圍牆。牆外是一個好像馬場的大草坪,一條跑馬道延伸到遠方,遠方居然還有一座山,山下隱隱約約有幾幢屋影,應該是個村落吧。

她自然不能向村落靠近,萬一謨紅蓮在那裏,那不是白逃了麼。

張清然沿著牆角向另一個方向走,一邊走一邊望天,試圖在這見鬼的古代找到方向感。其實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裏,隻是不想呆在那悶死人的房間裏,接受一個陌生男人狀似親密的獻著殷勤。

三天時間,足夠她了解謨紅蓮兄妹的身份,以及他們對她的關懷和熱情。但她並不認為自己與他們已熟絡到這個程度。

前方稀落落地座落著幾個大帳蓬,張清然很好奇,為何他們不住房子,而住在帳蓬裏。但她的眼睛瞬間被另一個事物吸引住了……一匹馬!一匹看來很剽悍的馬,不算高大,但看它那蹬足的動作,利索而有力。在這沒有車船的地方,馬自然是最方便行走的工具。

她左右瞄了瞄,悄悄掩了過去,在心中暗笑:“這古人的防盜意識真差,現代的車都是有鎖保護的,還裝有報警器,而這匹馬,連繩子都沒栓住。今日本姑娘不當殺手,改行當偷馬賊了,有趣。”

她剛爬上馬背坐好,那馬兒已便撒開蹄子,飛快的跑了起來。

再次暗讚,果然好馬,竟然連問她要去哪裏都省了,直接就載去遠方。更奇特的是,她坐在馬上,感覺很舒服,一點也不像在現代騎馬,那個顛簸勁兒……

張清然手中抓著韁繩,身子舒服地向後微仰著,仿佛靠在柔軟的座墊中,任馬兒奔馳,帶著她去到一個未知的地方。她在心裏打定主意,反正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就由它跑吧,都說寶馬有靈,且看它要載她去哪裏。

風兒大了起來,卻很溫暖,吹得人昏昏欲睡,就在她真的快睡著的時候,馬兒卻突然停了下來。

張清然身子一震,睜開眼來。

眼前是一片微漾著粼粼波光的湖麵,湖就坐落在這片大草地當中,四周還開滿了小野花,風中裹著花香,她深深地呼吸著,心情特別的舒暢。放眼四望,隻見再遠一點還有片樹林,她已分不清自己是從樹林裏過來的,還是從哪兒過來的,反正現在身在湖邊,呼吸著花香,眼前還有蝴蝶飛舞。

“天哪,我是回到駐地了嗎?師父,是你帶我回來的嗎?”想起小時候在駐地訓練,卻常常躲在草叢裏,讓師父尋她不見,她卻躺在草叢中睡著的往事,禁不住歡呼起來。

“駐地?這兒是迦邏湖。是摩狼草原上最有靈力的聖湖。”一個深沉而歡快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啊?”張清然驚回頭,就見謨紅蓮的臉盡在咫尺,他的眼神深深地,深得如眼前的湖水,“你,你什麼時候來的?你為什麼在我的馬上?”

“我?是你自己爬到我的馬背上,然後跟著我來到這裏的。”謨紅蓮肆意的笑著,笑得好賊,就像一個陰謀得逞的家夥,很欠揍的樣子。

她忽然好泄氣,跳下馬去,不肯看他。

自以為逃跑成功,卻原來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為何她一直不知道他就在身邊?她偷馬的時候,明明沒有人發現。

“傻丫頭,你看著我,給你變個戲法……”張清然轉過頭,隻見謨紅蓮端坐馬上,望著她笑,他的身子,卻在一點一點變談,最後淡得看不見了。她驚訝得張大了嘴、合不攏來,眼睛瞪著他消失的位置,怎麼——可能?

就在她被刺激得不能呼吸的時候,謨紅蓮的身影又浮現了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你會障眼法?你會隱身術?你是忍者?”張清然衝上去,揪著他的袍擺,有些激動,一迭聲吼著他。

謨紅蓮笑而不語,伸手將她一帶,使她的身子淩空而起,落在馬背上,讓她的身子向後靠著,就好像靠著很柔軟的靠墊。——原來,剛才她一直就靠在他的胸前,她靠著的是人肉靠墊。

“我不是忍者,我是巫者,我即將是巫界之王。”謨紅蓮歎息了一聲,輕輕摟住她,語氣中呈現的卻是憂傷,“再過一個月,我就要繼承巫神之職,統領整個巫界。可是我一直找不到師父,沒有師父的摩狼劍,我完不成繼承儀式……”

張清然轉過頭,看到他的臉上又有著她熟悉的疲憊,忽然有些心軟,回身反抱住他,輕輕安慰著:“你會找到的,你一定會是一個最出色的巫神。”

“謝謝你,然兒。”謨紅蓮深深地望住她,眼睛裏溢滿了喜悅。她也仿佛被感染了,笑了起來:“還有一個月時間,事情肯定會有轉機的,隻要你是法定的繼承人,你的巫神祖師們一定會保佑你。”

雖然不知道他說的什麼巫神、巫界是什麼樣子,而且有關神怪的電視她也看不多,但所謂繼承人,隻要合法,隻要沒有外力幹擾,順利繼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嗯,然兒說得對。”謨紅蓮果然心情好了些,他看向遠方,“然兒,你知道嗎,迦邏湖就是我們巫神的聖壇,相傳此地鎖著一個很強大的妖怪,就鎖在湖心,隻有曆代巫神才封印得住它,才能將它變成守護摩狼的巫界聖靈。”

“就在那個湖心嗎?”張清然聞言好奇的向湖麵望去。隻見湖麵波光燦爛,並無異狀,湖岸上依然鮮花遍野,花香隨風飄散,真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呼吸之間,令人心曠神怡。

“我要下馬。”張清然忽然說,“我要到湖邊走走,我要讓自己真切的投入到這片美景之中。”她看著謨紅蓮,心中從來沒有這般喜悅過,起碼,在她有意識之後,這是最開心的一刻。

湖水近在眼前,湖麵上映出張清然與謨紅蓮牽手相伴的身影,她怔了怔,忽然一陣心酸,沒來由的難過起來。“你怎麼了?”謨紅蓮覺察到她的變化,眼神關切地伸手攬住她。

“沒有,就是……忽然覺得冷。”張清然往他的懷中靠了靠,似乎要吸取更多的熱氣,來安定她自己的孤單之感。

謨紅蓮輕輕擁住她,喃喃地說著話,語氣中卻充滿了堅定:“過些日子,我們就可以回迦邏湖定居了,到時候我要讓這裏四季如夏,不會讓你再感到冷。”

張清然看了他一眼,腦海中又冒出那夜在房門外的一段對話,忍不住問出口:“過些日子……是不是等這場戰爭結束之後?”

謨紅蓮的身子一僵,他充滿審視的眼神定在她的臉上,忽然有些不安:“你放心,比鄰之間的一點小摩擦,很快就可以平息的。”

他在辯解嗎?還是在掩飾?比鄰之間的小摩擦,不是與她有關嗎?

張清然偏過頭,身子向旁挪開,將淡淡地笑容擠上了嘴角,卻不置一語。

“然兒……”謨紅蓮牽起她的手,被她甩開,她向湖邊又走近幾步,腳前就是那平靜的湖麵,映出她已有些惱怒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