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 感情升溫(1 / 3)

摔到膝蓋破了皮,鮮紅的血液汩汩而出,刺紅了雙眼。

校醫幫蘇曉葵擦完藥後,她在藍皓晨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車棚裏推那輛淡黃色的自行車。已經黃昏,天色暗了下來,隻有兩兩三三的住宿同學在學校裏散散步,打打球。

少年望著少女一跛一拐的腿,微微蹙眉,這丫頭連路都走不了。再看著眼前淡黃色的自行車,輕聲問:“蘇曉葵,你確定你自己可以騎回家?”

“這……”蘇曉葵自己也有點猶豫,如果隻是摔破了皮那還好說,偏偏她摔倒時腳撇了撇,還扭傷了。一動就發出刺痛。

“要不你去我家好了?”藍皓晨的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弧度。像是在算計著什麼。

眼睛的笑意泛著淡淡的溫暖,蘇曉葵莫名覺得很強烈。心髒,不聽話了,掩飾自己的慌張,她下意識地回答:“不,不用了。”

“嗬嗬。”他淡然地笑了,“我想你是拒絕不了的了。”

真是一個不可愛的丫頭,太過的倔強,把自己重重地包裹了起來,她也需要幫助,需要保護吧。他暗自想著,其實,說到底,然也是需要保護呢。發生那件事情之後,似乎真的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何其不是呢,我們還是太過年輕了。年輕到輕狂,年輕到反叛,年輕到以為開始了無所不能,倔強地抵抗別人的意見,實則,我們也終究不過是一個“孩子”。

任何人都是未長大的孩子,因為每個人無論年紀,在經曆某些事情後還是會“成長”。那種東西是“無聲無息”的。

因為,相對於這個世界,我們都顯得太過的“渺小”。

沉思過後突然他又換上了麵無表情的樣子,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搶過少女的鑰匙開了鎖,坐了上去,溫柔地衝她一笑:“好了,我載你回你家吧,麻煩精。”

“喂,幹嘛叫我麻煩精,我又沒讓你管!”少女顯然有些氣急敗壞。

那恍惚一間他的出神,讓她有種莫名的心慌,似乎,他是太陽,她卻永遠抓住不他。

很奇怪的一個想法,可是她卻明顯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慌。那是什麼呢。

感覺這東西,虛渺而難以琢磨,連自己本人都不清楚。

一下子的時間藍皓晨就推好的車,順勢騎了上去,溫雅的聲音跳躍著不同的溫度:“好啦,不和你吵,上來!”

他側過頭望著她,黑發被風揚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蘇曉葵猛然一怔,因為他的姿勢是無比的瀟灑寫意,恣意飛揚。

你,你經常騎自行車嗎?

算是。騎車的時候,耳邊帶來風的感覺,很輕快。

耳際的話語,依舊清晰。而那一刻,望著他,蘇曉葵似乎真的感受到了風的環繞,很輕快,很涼爽。

少年的催促讓她反應過來,因為腿受傷了蹦蹦跳跳地走到車邊,坐在後座上。少年也沒多說話,徑直踩著踏板,載著她就走了。

突如其來的開動少女一個踉蹌不穩臉蛋貼到了少年的後背。男生的背很寬闊,不過有點偏瘦,撞得她有點生疼的。她扯開話題半是調侃:“哎,藍皓晨,你怎麼一點肉都沒有啊!”

他也不甘示弱地回道:“難道要你那麼胖?重死了。”

聰明的人都知道女生的底線,那就是不允許別人說她胖。一米六的身高,配上45公斤的體重,對於高中生來說應該是標準得很的體重,她倒是哪裏胖了?“喂,姓藍的,有你那樣說話的嗎?我又沒讓你載!”

“好好好,大小姐。”他點頭稱是,她也算是有點小氣吧,“你可抱緊點,掉下去又摔到了我可不負責。真懷疑你是不是摔跤大王。”

“喂,誰……誰抱你!”少女倏地臉紅了。很熱,很燙。

他不理她,一隻手扶著車把,一隻手霸道地抓緊她的手,狠狠地放在腰上。第一次那麼親密地與除了父親之外的男生接觸,蘇曉葵有種不尋常的感受,他的溫度那麼清晰。突然一陣微風拂過,依稀嗅到到他身上的薄荷清香。很清新,很自然。

那種淡淡的薄荷香,沁人心脾,讓人莫名心情放鬆。

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猶記得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感到是月光與陽光交錯間的晨光。溫暖,又很清爽。

怪不得他叫藍皓晨,看來有時候名字也是有點講究的。晨,晨光,晨曦……

——向日葵最開始的追隨,是因為遇見晨曦。

蘇曉葵偏過頭,正好看見少年的側顏,金光下映照得特別閃耀,勾出若有若無金邊,末端處流連著無數金華,燦爛無比。她不知覺喃喃開口:“藍皓晨,你覺得你是溫柔的人嗎?”想起淩涵說過他被稱為溫柔王子呢,可是她,似乎就是不覺得他的溫柔。

很冷硬,也很平靜。靜得那麼純粹,猶如沒有一絲波瀾的湖麵。

“你覺得呢?”他揚揚眉,不回答,反問她。

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我還真沒有感覺到。”也許,他說話的語氣是和和氣氣的,文文雅雅的,隻是,如果留意去看,隻會察覺到他眼睛裏那不可逾越的光華。

冷靜卻又睿智,平和卻又冷漠。很難靠近,不知道會有誰才能直視到他的心底,打開他的心門,感受那從未出現過的熱度。

他輕輕一笑了:“你真的很特別。”頓了頓又說,“也許吧。其實我也不覺得我是溫柔的人呢。”

隻是隨意罷了,隻是漠視罷了,隻是一切都無所謂罷了,隻是,沒有人看見他刻意掩飾下的那道傷罷了。隻是……這樣罷了。

可是,她似乎可以看見呢,就像……然,一樣。

他的臉慢慢地沉澱下來,夕陽的陰影灑落在臉頰邊,看上去一片陰暗。蘇曉葵禁不住心顫,他的表情,好遙遠,就連他的聲音,也成了虛無縹緲,就像在那不可抵觸的地方,傳來。

長長的路,長長的街,很久之後想起那是兩人第一次一起走過的道,那個畫麵定格住了,化作沉默。

悄悄,是離別的笙簫。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蘇曉葵發現她其實很喜歡這句詩。經曆過太多以後,我們隻能“悄悄”地告別,悄悄地“走遠”,化作那晚風吹拂的夢境,伴隨著清麗的笙簫擺弄的音符,飄向遠方,然後,隻剩下“沉默”地望著你,離開。

離開我的世界。

很快就到了家門,蘇曉葵家是個單元房,剛好在一樓,不用爬樓梯。少女下了車,一隻腿還是一顛一跛的,看來這次傷得不輕。少年停下自行車,盯著樸素簡陋的小區家門,燈光從玻璃窗裏透了出來,天色已經昏昏暗暗的了。

他用著溫雅的聲音問她:“不用我幫你推進去了吧?”

“不用了。”她清爽地回以一笑,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接著說,“真的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如果沒有他,自己著實不知道怎麼辦呢。

少女的發海被風吹得淩亂,月色的映照下顯得皎潔無暇,閃亮的大眼在夜色下更顯得晶亮奪人。甜甜的笑意揚起在嘴角,讓人覺得清甜可人,是——那麼的光彩。

他頓住了,恍惚間有點失神。燦爛的笑顏,竟讓他好想把它收藏在身邊。

藍皓晨忍不住把俊臉湊了過來,慢慢向她靠近,他的眼睫毛黑而濃密,仔細地盯著眼前的人兒。

蘇曉葵的呼吸開始紊亂起來,似乎血液流動的速度也加速了,滾燙滾燙的。

突然,額頭上一抹溫度穿透了心田,冰涼的觸碰,讓她瞬間僵住。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耳邊有一個溫雅的聲音在淡淡地回響:“當我的朋友,好麼?”他,太需要一個朋友了吧。

哎?蘇曉葵不懂,他們不是朋友了嗎?於是下意識地點頭。少年溫柔一笑,轉身離開。背影消失在隱隱約約黯淡無華的燈光下,有些許寂寥。

蘇曉葵回過神,摸著被他吻過的地方,淡淡的薄荷香味還在停留,居然覺得有點喜歡他的味道了。

或許,她該認清自己,手,輕輕地捂著胸口,那顆心在熾熱的跳動著。那一刻,她真的感到自己心動了。或許,她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他的吧。還是,比一點點更多一點點呢?她不知道。

這時家門打開了,出來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表情很嚴肅,蘇曉葵忽然覺得有些心虛,微微顫顫地喊了聲:“爸爸。”

“曉葵。”歲月蒼老給人到中年的父親少了平日的精神,原本黑亮的頭發依稀看到幾處白色,蘇曉葵心裏頭一陣酸澀。其實人真的很渺小,時間隨時可以改變一切,青春年華,一去不複返。他歎了口氣,那感覺特別的無奈,“你還小,有些事情,在你們這個年齡發生,是永遠沒有結果的。懂嗎?”

“爸爸,我知道。”明白他說什麼,蘇曉葵卻不敢看他,推著自行車歪歪扭扭地走了過去。

是呀,爸爸一向主張她好好學習,其他事情一向次要。而且,是不主張她談戀愛的。所以她也從來沒有打算要談戀愛。隻是,莫名地想起藍皓晨,蘇曉葵還是覺得自己很心虛。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失控,因為,他對她的吸引力不是一點點。想一道未解開的謎題,吸引著她,一點一點地解開。

吸引著她,想看到他平靜溫和的表麵下,藏著何等的熾熱與憂傷。

是的,熾熱,與……憂傷。

爸爸倒是沒有再多說些什麼,注意到蘇曉葵的傷勢,連忙過去幫她推車,然後扶她回家擦藥,嘴裏還不斷地呢喃:“這孩子,怎麼那麼不小心……”

蘇曉葵感覺到父親平常嚴厲下對她的愛。其實,人類的感情真的很奇妙,她有時候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美麗的東西存在。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它們都是我們人生中“最珍貴的禮物”。人生隻那幾十年,碰碰磕磕就如此,有了這些禮物,才能說無憾吧。

到了很多年以後,我才發現,爸爸說的話是那麼的意味深長,用心良苦。爸爸,你說的話我都懂了,可是可是,爸爸,你又怎麼懂我呢?因為愛,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就算是傷得遍體鱗傷,愛得身心疲憊,那畢竟是一段青春。我的青春。人的年華一逝,便不複存在。就算是守著回憶孤獨終老,我想,我也願意。

——摘自蘇曉葵日記。

由於腿上的傷還沒有好,所以第二天早上蘇曉葵打算早早起床乘公車回校。。十月初旬,天氣微涼,天也沒有那麼早亮了,微暗微暗的。

坐在靠窗的位置,呼出的氣體給車窗蒙上一層白色的薄霧,明明滅滅,陰轉繞回,像是一襲白紗。順著視線望去,路邊有幾片樹葉飄落,發出輕微的歎息。一時間竟感觸很深,蘇曉葵有點微微的惆悵。意想不到那麼快高中的生活就過了一個月,記得初三的時候大家還依依不舍地辦畢業會,假期的時候還興奮地和淩涵打暑假工,她還欠她一個冰琪淩呢。突然間莫名的傷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