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季玉瑤成親在即,聽軒樓大小姐心舞在丈夫蘇恒的陪同下,帶著兒子前來祝賀。剛剛踏進季家大門,調皮的小澤就撲進季玉瑤懷裏撒嬌:“姨——小澤好想你啊!”
季玉瑤撫著小澤的頭,笑答:“姨也很想你啊,你在家有沒有乖乖聽話啊?”
“有!”小澤彈出小腦袋,很認真的說道,“我每天跟爹學寫字,跟娘學作詩!聽娘說姨你在十歲的時候就能做出很厲害的詞,所以小澤也要那麼厲害!”
季玉瑤笑著,蹲下身來看著小澤:“我們小澤以後一定是個很棒的詩人!”
小澤用力得點了點頭,轉身看著母親,興奮的說道:“娘,您聽見了嗎?姨說我以後會是個很棒的詩人!”
心舞和丈夫同聲道:“是啊,是啊。”
一陣寒暄之後,心舞和季玉瑤回到房中單獨談心。
心舞拿起季玉瑤秀的鴛鴦戲水,仔細觀摩了半天,然後說:“你真的想好嫁他了?”
季玉瑤一愣:“什麼?”
心舞放下鴛鴦戲水,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她說:“我當初和蘇恒成親的時候就想好了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要一輩子跟著他……在那裏沒有聽軒樓的美味,隻有一個小屋子……每日的清茶淡飯,與蘇恒吟詩作畫,然後小澤的到來,讓我們更加快樂……”心舞走向季玉瑤道,“我剛才拿著你的鴛鴦戲水,你竟一點兒反應也沒有,所以我問你是真的想好了要嫁他嗎?”
季玉瑤不敢看心舞的眼睛,是啊,姐姐當初是為了自己的幸福就這樣走了,離開了聽軒樓,現在她擁有幸福。那麼自己呢,為了母親和芳草的心酸就嫁了,算什麼……
“玉瑤,幸福是你自己的,不是別人的,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
聽著心舞的話,季玉瑤有些動搖。幸福麼……到底是什麼東西……
……
那年的雪花很美。
藍色的天空中飄蕩這大片大片白色雪花,落在屋頂上,樹木上,還有地上。
季玉瑤穿著鮮紅的嫁衣站在雪地裏,張開雙臂,仰著頭,轉著圈。
季煙喬和芳草站在一旁,看著十四歲的季玉瑤笑著。也許是早了點吧,不過看見女兒即將出嫁,季煙喬心裏算是落了塊石頭。後天,女兒就是他人的妻子了。
子昂?
季煙喬看著走來的少年。
聽見這個名字,季玉瑤突然停了下來,像是害羞似的躲到了母親的身後。
季子昂的表情有點僵硬,他叫了聲姑姑,向芳草微微點頭,然後看一眼季玉瑤,像是有什麼難處,最後還是看向了姑姑,他的表情很艱難,他說:姑姑,對不起,我不能娶玉瑤……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慘白慘白的。
季玉瑤瞪大眼睛看著子昂,雙手死死得抓著母親的衣角,微微泛著白色。
子昂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他沒有再多加解釋什麼,等待著即將來臨的懲罰。是的,他竟然在成親的前兩天退婚,拒絕還是他最最疼愛的表妹,平日裏連說都舍不得說的表妹,今日居然拒絕她。子昂都覺得自己殘忍。
季煙喬和芳草對視,看著芳草驚慌的表情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她鎮定地問:瑤兒有什麼不好嗎?
不……
子昂急忙抬頭,對上姑姑的眼睛,極負罪惡感地移開視線,他說:是我不好……
季煙喬的身體微微晃了一下,被芳草扶住。看看躲在身後落淚的女兒,臉上掛著一絲憤怒。她道:你又如何不好?
聽見姑姑聲音中夾帶著的怒意,子昂覺得真的是自己錯了。可是這個錯誤在很早就發生了……祖父定下這門婚事的時候就應該拒絕的。子昂低下頭,他道:子昂心中已有所愛……
子昂的聲音很小很小,不帶一點兒男兒的氣勢。
聽見這個回答,季玉瑤鬆開拉著母親衣角的小手,她望著子昂這個從小就寵自己上天的表兄,似乎在看一個陌生人。
雪花依舊飄落,落在季玉瑤頭上,身上,遇著鮮紅的嫁衣,融了。季玉瑤轉身跑開了。
三天後的婚禮沒有舉行。家人都安靜得站在大堂中,看著上座的當家季林華大怒,拍案直罵子昂大逆不道。這天,聽軒樓停業一天。記得子昂陪著母親離開的時候,依舊下了很大的雪……
……
季玉瑤猛然驚醒,像是做了一場噩夢。睜開眼睛已是天明。季玉瑤揉揉太陽穴,似乎睡得有些不舒服。已經不記得姐姐昨夜是什麼時候離開,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季玉瑤起身,走到窗邊,玉手一伸,推開窗戶,迎麵撲來溫和的風。已經是初夏了吧,季玉瑤想著,也許真該如姐姐所說,爭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