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風吹得臉上生疼，芳草陪著季煙喬站著蕭翎宮正門，聽著遠方的鞭炮聲，看著逐漸疏散的人群，久久不曾離開。
忽的，芳草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看著緩緩走來的兩個人，不知該如何。感覺到芳草的異樣，季煙喬順著芳草的視線看去，竟是青山，他的身邊並排走著一名少年。
青山和芳草視線穿過人群相碰，帶著許多複雜。走到麵前，青山看一眼芳草，向季煙喬問候：“夫人許久不見。”
季煙喬見芳草低頭，心中淡然明白，回道：“青山可好？”這句是替丈夫問的，也是替芳草問的。
青山點頭：“一切安好。”然後微微側身介紹：“這是合林。”
季煙喬略微驚訝，眼前的少年蒼勁古典，猶如海嘯之勢，他禮貌的叫一聲“夫人”，言語中帶著這十二月的寒氣。那年玉戰說將玉瑤嫁給越合林的畫麵又浮現出來，少年已沒有了孩童的稚氣，沙場的曆練多了許多沉穩。
季煙喬微微回禮，道一聲：“越將軍。”
朦朧間憶起她是玉將軍的妻子，越合林帶著幾分尊敬。看著舅舅盯著芳草，聽著舅舅說，日後會多加保護玉瑤。瞬間如時光回轉，混亂不堪。越合林抬起眸子，臉色頓變，玉瑤……他早該想到啊……聽軒樓敬酒，季家二小姐，玉瑤……
有如雷擊一般，越合林頓覺可笑。邊關戰事剛告一段落，才入京內，便聽說西風四殿成婚，奉旨回宮慶賀。全然不關心西風四殿是誰，又與誰成婚，這些都與自己無關。本是帶著應付的狀態前來，在看著西風四殿迎著新娘回霜晨宮，心裏想著可以告一段落，回家休息。可是現在,現在竟然知道新娘是她！那個聽軒樓的二小姐，季玉瑤！
“越將軍。”季煙喬又喚一聲，這才將失神的越合林理智拉回。越合林皺眉，理理狀態，回應季煙喬。
季煙喬似有為難之色，猶豫一下，問道：“玉戰……他是如何戰死的？”八年前的那個消息，季煙喬無法接受，玉戰答應她會回來的。
看著季煙喬期待答案的樣子，越合林頓了頓，一字一句答道：“帝不增糧……”
帝不增糧？這是……季煙喬突覺這真相太過恐怖。她不禁後退幾步，被芳草扶住。這比當初聽得戰死沙場還要震撼得多倍。望著遠方稀疏的人群，視線逐漸模糊了，分不清什麼是天，什麼的地，不記得什麼是君，什麼是臣。寒風席卷而來，幾乎要把季煙喬吹倒，她的手死死扣著芳草，半天道出一句：“勿告瑤兒……”
北風呼嘯著，帶著凜冽掃過蕭翎宮，伴著依稀宮女，直襲霜晨宮。
西風揭開喜帕，見玉瑤緩慢抬頭，美人笑，心中一愣。看著玉瑤的羞澀，西風端起桌上的點心：“忙了一天，吃點東西吧。”
經西風一提，玉瑤確實記得早上隻喝一碗銀耳粥。接過點心，小口小口吃著，卻是不敢去看西風。娘說了，進入洞房後，要順著西風走。玉瑤實在不明白有什麼要順著？
西風將鞋褪去，躺在床的內側，拉過被子，道一聲：“你也早點休息吧。”
玉瑤放下點心，看著西風，猶如當年一樣，還是這般隨意。無意中看見桌上酒壺，想起交杯酒還未喝，心裏奇怪著，正想著要提醒西風，隻見他一個翻身，背對自己。罷了……玉瑤取下鳳冠，今天也是夠累的。
感覺到身邊的人躺下，西風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朦朧睡去，隱約間像是憶起幾個時辰前，藤護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雖然和他不是很熟，但是記憶中他也總是一副微笑的樣子，今日卻第一次見他一臉冰冷，正想開口，卻見後者突然抓住自己的衣襟，一臉警告，不許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