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冷宮後,嘩然去了霜晨宮,卻是沒有看見西風,一問宮女才知,西風從去禦書房便沒再回來。嘩然心想,西風平日總說去禦書房是最頭疼的事了,能早點回來,他不願多呆一分,而如今卻是不歸,難道是為了玉瑤?帶著一絲寒冷,嘩然沒有等待,轉身去了劉皇後那裏,也許可以遇到西風,也許可以幫到西風。
來到劉皇後那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宮女太監忙著清掃地麵上的積雪,踏著清理過的地麵,腳底還是有些打滑,嘩然小心地邁著步子。
走進寢宮,居然沒有一個宮女太監,耐不住好奇,嘩然繼續前行,皇後是睡下了麼?或是西風在這裏,正和皇後商討著玉瑤的事情。
不知怎麼,嘩然感覺心跳加快了許多,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是這異樣的安靜所導致的吧。情不自禁得放輕腳步,每走一步都用上十足的勇氣,這到底是怎麼了……嘩然覺得沉悶,甚至是窒息,這樣的安靜,太過詭異。
立住腳步,站在漆紅圓柱邊,悄悄探出一點頭。果然有人。
劉皇後站在畫牆邊,與牆上的畫幾乎一樣。嘩然清楚得記得這是宋真宗當年為了向劉皇後證明愛情,親自為她在牆上畫的畫像。那個時候皇後笑得如此甜美,猶如情竇少女一般。而現在,皇後在笑,卻是笑得詭異,她張開雙臂,大笑,陣陣寒栗。
“哈哈哈哈。玉瑤啊玉瑤,不要怪我無情,要怪就怪你的丈夫西風無用,帝王之位不覬覦!”劉皇後驟然停止笑聲,對這空曠的屋內冷笑道。
躲在紅漆圓柱後的嘩然驟然一驚,急忙用手捂住嘴,以防發出聲響,她靠著圓柱,借著簾幕遮擋著身體,小心地呼吸著。
隻聽劉皇後又變了一種聲調,帶著一絲輕柔,伴著幾分蒼涼:“孩子,娘為你報仇了,你在地下可知……娘不能保住你,卻要撫養別人的孩子坐上帝王之位,這讓娘如何甘心……”像是幾聲抽泣,劉皇後繼續自語,“玉瑤一死,西風便也完了,他終將是與天下無緣……不過孩子你放心,娘不會如此放過他的……大殿妃沒有身孕,大殿下也沒了保障,哈哈,這群男人到頭來,終究是靠著女人!孩子,娘會好好撫養受益的,娘要他帶著你這一份全部奪回來!”
嘩然雙手顫抖著,幾乎捂不住唇,她的眸子驚恐放大。天啊,她知道了一個巨大的秘密,她要如何……現在該如何做……
理了理受到驚嚇的思緒,告訴自己先離開這裏,可是雙腿不聽使喚,立在那裏不能移動。從未覺得皇後這裏竟是如此可怕,哪怕是一分都不想多待。嘩然焦急的用雙手搬動自己的腿,顫抖著,戰栗著,冷汗順著脊背滑下,全身冰冷。
“嘩然?”劉皇後的聲音響在耳畔,嘩然一個驚恐,彈起身體,呆呆望著麵前的皇後,張著口,麵色不帶紅潤,要辯解,卻不能發聲。
剛才就聽見有點小聲響,原以為是宮女太監突然闖入,聽見了什麼。劉皇後不加多想地從頭上拔下一支金簪藏在身後,看到來人的時候,竟然是嘩然。這下有點難辦,少一兩個宮女太監沒有人會注意,可是少一個公主那便不同。
擺出平日裏的威嚴,開口道:“你過來怎麼也不通報一聲?”
嘩然用力吸一口氣,努力將恐懼轉移到雙腿上,她依靠在圓柱上,雙腿在裙中軟著,她道:“我,我來的時候皇後母後這裏沒有一個人,我……”嘩然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若是不精心圓話,那就等於不打自招了。
劉皇後看一眼嘩然,自若問道:“你都聽見了?”
嘩然一驚,美目張大,她不能點頭,也不能搖頭。
看著嘩然的反應,劉皇後將手中的金簪收入袖中,緩緩道:“從今日起,你就在我身邊吧,多一個人照顧,哀家也放心些。”不給嘩然任何說話的機會,她道,“你的牡丹閣也別去了,在這裏陪哀家住段時間吧。”說罷,向室外走去。
“皇後母後。”嘩然突然叫住,她道,“請容許嘩然回宮收拾幾件衣物……”
“不必了。”劉皇後抬手打斷,她轉身對上嘩然的眸子,輕輕道,“我現在還沒有想好如何對待西風呢……”看著嘩然眸子瞳孔放大,似乎能感覺到她的顫抖,劉皇後嘴角上翹,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