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 女生不好追(1 / 3)

厚厚,人家說烈女怕纏郎,這句話果然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至理名言啊。餘暘看到通過驗證的信息,對著屏幕得意傻笑。

“餘暘,一會兒就要打複賽了,你還要去哪兒?”上完下午前兩節課,係隊隊長喊住連書包都不收就往外衝的隊友。

“我馬上回來!”餘暘往後擺擺手,也不回頭。

“哎你——”隊長還想再叮囑幾句,哪裏還見得到他的影子。

隊員甲拿了顆球在手裏,吊兒郎當地轉動。

“啊呃,他小子這回是動真格的了。”

隊長不解地看向他,“什麼動真格?”

隊員乙走上來痛心地控訴隊長,“老大,雖然大家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但是咱們隊的王牌後衛春情萌動,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那也太過分了吧?”

“春情萌動?”隊長咀嚼了半天才領會到這四個字底下的深刻含義,然後一下子跳到了桌子上,“你說餘暘談戀愛了?”

眾人敬畏地瞻仰他那高人一等的彈跳力,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準確地說,是他單方麵墜入愛河。”隊員甲是男生堆裏出了名的八卦新聞傳播者,班裏係上同學老師有什麼風吹草動,第一個知道的總是他。不過也隻有男生們才知道他的惡劣本質,頂張斯文的臉的好處就是女生們都把他無害動物處理,還能賺到幾顆芳心,令四年下來都孤家寡人的等愛男子們鬱悶不已。

“是嗎是嗎?快說說快說說!”隊長縱身跳下課桌,興奮不已。因為長得比較嚴肅,所有人就一廂情願地認為他是那種不苟言笑剛毅木訥的典型,會跑來和他聊八卦的人寥寥可數,因此也就造成了他珍惜每一條八卦的“節儉”性格。

“他呢,上次跟著實習單位的大牌DJ到咱們學校來辦講座,”餘暘實習的地方是本地的電台,偶爾替請假的DJ主持下節目之外,幹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端茶倒水接電話外加跑龍套念廣告。“結果就那麼巧地被坐在第一排的女生電到,從此就陷入了單相思的無盡苦惱之中。”

“啊?餘暘大學期間不談戀愛的完美記錄就這樣終結了?”隊長覺得有點虎頭蛇尾,三年多來多少女生明戀暗戀餘暘,無奈郎心如鐵,做朋友,可以考慮;談戀愛,謝謝再見。一個個失魂落魄地铩羽而歸。誰知道他小子竟然這麼沒操守的晚節不保,可恥啊可恥。

“那女生是美女吧?”隊員丙湊過來問道,原來消息不靈通的人還不止一個。

“廢話!”隊員甲白了他一眼,“不是美女餘暘能看上?”

“哪一種?可愛型的?”一聽到“美女”兩個字,眾家青蛙紛紛靠上來幻想,垂涎三尺。

“美豔型的?”

搖頭。

“成熟的?”

搖頭。

“清新的?”

搖頭。

“麻辣的?”

再搖頭。

“嗲聲嗲氣的?”

又搖頭。

“豪放不羈的?”

還是搖頭。

有人眼睛一亮,“……女相男身的?”

一聲“群嘔”之後,某個異想天開的白癡被圍起來群毆。

隊員甲看上任情敵被打得差不多了,才得意地公布謎底,“錯錯錯!全部錯!是非常典型的古典型。”

他相信自己的結論絕對正確,除了古典飄逸之類的詞以外,再也沒有更合適形容那個女生的了,不過餘暘這麼外向的一個人會喜歡上這類女生,倒是有點出乎意料。

“哦——”眾男生先是一呆,接著集體露出全身酥軟的夢幻表情。之後才緩過來追問:“哪個係的?哪一級的?”

多麼令人神往。沒準學校裏有個係專出這種古典美人,趁著離畢業還有段時間,能追到一個夠本,追兩個就淨賺啦。“比我們小兩屆,大二藝術係的。”隊員甲都忍不住佩服自己包打聽的能力,簡直是古今中外,無所不知;天文地理,無一不曉啊。

“藝術係?”男生們的臉色開始有點僵。

不是吧?搞藝術的人十有八九有怪癖耶,像是那個誰誰誰喜歡把耳朵割下來玩,另一個誰誰誰又自己毀容說是行為藝術,還有很多人有精神疾病——就算不是每個藝術家都那麼誇張,至少到處招風引蝶風流債一大堆的比比皆是,有人還概括說“從一個女人到另一個女人,從一張床到另一張床”呢。

“對了,你剛才說餘暘……單戀?”依餘暘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如果喜歡了十成十會追上去的,而按照他不錯的條件,怎麼會還處在單戀階段?

“是啊,他都追了快三個月了,那女生還是沒有半點反應。”真是可憐哦。

果然。眾男生相視點頭——藝術係的人都不正常。

美術專業的學生三三兩兩從畫室出來。

“喂,宣琦,你們家餘黑馬又來了哦。”走古典美人旁邊的女生撞撞她的胳膊肘,曖曖昧昧地直笑。

“什麼黑馬?你少亂說。”宣琦皺著眉看餘暘一步步走近,殊無喜色。

“他是運動型的,長得雖然比較黑但是還算有氣質,理所當然是黑馬王子嘛。”女生用同情的眼神注視餘暘漸漸趨近的身影。

沒有意外的話,這次肯定又是吃憋的,也難為這看起來就很率性的男孩子如此有耐性。

“你有事嗎?”宣琦不太高興地發問。所謂陰魂不散說的便是此君,兩個月冷臉看下來他還不死心,不知道要堅持到什麼時候。

“待會兒有我們係隊的球賽,你有時間去看嗎?”餘暘熱切地看她,心底希望能夠用念力把她意料中的拒絕變成同意。

宣琦聳聳肩,遺憾的表情也懶得給一個,硬梆梆地說:“我一會兒有事。”

誰都聽得出是借口啦。餘暘立刻迅速地變臉成哀求,“這是我大學裏最後一場球賽了,你能不能就抽個空去看一下?五分鍾十分鍾也好的——”

他以為他是要不到糖的小孩子嗎?宣琦很想翻個白眼,可是顧及氣質美女的封號不能付諸行動。

“抱歉,我真的有事。”說完她背著畫夾閃身離開。

獨留餘暘一個人在當場第103次拒絕失望的滋味。

“哥們兒,加油!”藝術係的男生都已經認識這號癡情男了,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以資鼓勵。

“謝了。”餘暘苦笑,“我真是不明白,她怎麼就那麼難說話。”

“宣琦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你要追她當然得鉚足勁,有誌者事竟成啦。”留長發戴耳環的棕發男生給他打氣。

“你不是要比賽嗎?還不快走?”剛剛他的邀請大聲到所有人都聽了去。

“對哦,差點忘了。我這就過去。”餘暘拔腿轉身。跑了三步,疑惑地回過頭。

“咦?你們跟著我做什麼?”

“給你捧場啊,師兄!”男生們每人背上背個畫夾,一溜小跑,看起來就像是行軍打仗般整齊。

“夠意思!完了請你們吃東西!”

身後如願傳來一陣歡呼。

唉,如果他在藝術係的女生緣有男生緣的一半就好了。

真倒黴,最後一場球就差三分輸給了人家。輸了球就算了,反正也不是沒輸過,勝敗乃兵家常事嘛,除了在被他叫來充Fans的熟人麵前有點丟臉之外,其他倒也還好。

輸了球還要請師弟們吃東西,這也還好,反正十來個人下個館子大不了也就花個幾百大洋,還在他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人多,熱鬧,挺好的。

不像在家裏冷冷清清,不管是所有人在一塊兒,還是一對一的單獨相處,總會覺得彼此間像是隔了點什麼,無法自然融洽,再熱絡的話題、再熱鬧的聲音都掩飾不住每個人表情裏深沉的空洞。

走在回家的路上,望著不遠處那在這種黃金地段堪稱奢華的大房子,餘暘苦苦地笑了。今時不同往日,那個家,早已是出了名的有錢有地位。他也常常被知情者以羨慕的口吻提及——背靠大樹好乘涼,前麵的路也早就被家裏的大人鋪得平平坦坦,在別人需要為找工作精疲力竭的的時候,他則隻要在家人的蔽蔭下,隨便找個不低的位置窩進去,然後一輩子衣食無憂,什麼都不必擔心。

如果今天易地而處,他也會羨慕有這樣得天獨厚的幸運兒。世道艱辛,能夠借助外力,在社會上混得容易一些,總是好的。

可是有誰知道,他常常希望能夠回到很小的時候,在爸爸媽媽離開之前,在那個秘密沒有被揭穿之前,吃著不太豐富的食物,巴著親昵知心的兄姐,做一個很單純很單純的小孩。

城裏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進來。所謂圍城,也就大抵如此吧。

他也早就知道除卻夢中的那一點牽掛,回到從前是決無可能了。惟一能做的,也就是好好把握現在。所以他努力讓自己過得開心快活些,既然家裏沒有人知道他聽到了那天的話,索性假裝不知道。每個人都很辛苦,就不要再去增加大家的負擔吧。

簡單說他把對於親情的企盼都轉移到了友情上,繞開了家庭,傾注所有精力去經營外界的人際關係,所以會有一幫很好的朋友,以當做對家庭感到失落的補償。

或許簡單是對的。他其實已經不喜歡回家很久很久,因為家裏的餘暘總不是真正的餘暘,縱使看起來一樣的“開心快活”。

但是那畢竟是惟一的家啊。也許某一天推門進去,他會驚喜地發現,大哥回來了,二哥開心大笑,三哥神清氣爽,姐和Bill有了一生的依靠……

甩甩頭,他打開門,堆積起一臉笑容,迎向依然如故的家人——

“大家大家請注意,我餘暘回來了!”

請人吃飯當然要物有所值,所以餘暘也就好好地探聽了一些軍情。這才知道原來同時追宣琦的豬頭零零總總加起來竟然有一大堆,條件好的有,一般的有,差的也有。其中還有某些居心叵測的社會人士來摻一腳,所以現在看來,他簡直是腹背受敵十麵埋伏。

還有師弟酒足飯飽之後,翻臉不認人地快人快語,“老兄,不要以為你長得不錯,學校裏也吃得開,就一定能抱得美人歸,其實在咱們宣大美人的追求者裏,你最多也就排個中等,而且人家追求的戲碼可是花樣百出,哪像你一塊木頭似的請人看球賽,又土又沒品,要我是她我也懶得理你!所以,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啊。”說完還很有領袖風範地替他整了整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