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蕊扶著元弘到床上躺下,自己便也卸下發髻釵環,換洗完畢放下綃帳睡下了。春卉帶著宮人退出殿去,將殿門掩上,自己和尹全二人左右坐在殿門邊守夜。
昏暗的燭光映照在綃帳中,隻覺得影影憧憧看不真切,惜蕊闔上眼,想著今日宮宴上的一幕幕,隻覺得心中有些不安,似乎有什麼事擱不下。
元弘忽然低聲道:“那九霄環佩之事你與皇後說了?”
惜蕊驚訝地回道:“未曾說過,嬪妾隻當是皇上與娘娘提起過呢。”
元弘沉默一會,才道:“朕不曾說過。”說完二人都默然不語,各自思量著,片刻後元弘道:“過兩日將你宮裏的宮人都換一換吧。”惜蕊小聲應下了,二人這才睡去。
尹全靠在殿門上正瞌睡著,卻聽見不遠的宮門處有人聲嘈雜著,他醒來臉色有些不悅地走過去,隻見怡春宮守門的小太監正與宮門外一人說話,尹全問道:“何事吵嚷,若是驚了駕你們有幾個腦袋擔著?”
宮門外的人聽到尹全的聲音忙高聲道:“尹總管,奴才是鳳翎宮的小昆子,你快些稟告皇上,說皇後娘娘犯了急症,正腹痛的厲害,請皇上過去瞧瞧才好。”
尹全一聽,忙叫小太監開了宮門,低聲問小昆子道:“請太醫了沒有?”
小昆子苦著臉道:“拿了娘娘的牌子開宮門去請了。”
尹全忙問道:“太醫怎麼說?”
小昆子低聲答道:“說是中了毒……”尹全一聽吃了一嚇,哪裏還敢有半點耽擱忙轉身快步向內殿走去。
元弘曆來睡得淺,聽到殿外廊上有腳步聲,便出聲喚道:“尹全……”尹全忙在門前應著,元弘微微睜眼問道:“何事吵鬧?”
尹全忙小聲答道:“皇後娘娘身子有些不適,差人來請皇上過去瞧瞧。”元弘眉頭一皺,韓念柔自來小心謹慎,從不會輕易打擾自己,料來不是小事。
他起身欲要下床,卻見懷中的惜蕊也已迷蒙地睜開眼,他輕聲道:“你再歇會吧,朕去瞧瞧,明日來看你。”
惜蕊也支起身子,有些擔心但又礙著深夜不便前去鳳翎宮探望,隻好輕聲道:“那嬪妾替皇上更衣。”
元弘一把按住她道:“夜深風涼,你好生睡著吧,莫要受了寒。”他自己起身拿了青瓷熏籠上的衣裳披上,起身出去了。
鳳翎宮。元弘一進門便見林朝生正帶著太醫低聲商議著,見元弘到了,幾人忙跪下請安,元弘也不多言,直問道:“皇後如何了?是中毒?”
林朝生答道:“娘娘現今腹痛不止,以臣推斷,乃是中了牽機之毒。”
元弘驚得臉色忽變:“牽機?!這宮中竟會有此等毒藥。那皇後她……”
林朝生忙道:“幸得娘娘中毒較淺,隻是少少一點藥性,如今已經服下解毒的藥湯,想來是無甚大礙了。”
元弘麵色漸沉:“速速給朕查出皇後是如何中了牽機毒的,在朕的宮中竟還藏著這等毒藥,若不徹查豈不是遺禍無窮!”林朝生躬身應下,忙退下去查。
元弘轉身進了內殿,隻見皇後披散著一頭烏黑的長發,臉色發白,嘴唇青紫地躺在床上,見他來了,又掙紮著要起身,元弘歎氣道:“好生躺著吧,可還疼?”
皇後望著他輕輕搖頭:“用了藥湯,已經好許多了。倒是這深夜驚動了皇上歇息,臣妾死罪。”
元弘皺著眉道:“此事非同小可,竟有人敢下毒謀害皇後,真是罪大惡極,你隻管寬心,朕定當查個水落石出處以極刑!”
皇後眼中含淚,低聲泣道:“必是臣妾德行不佳,不能服眾,才會有人如此做的,臣妾真是愧對皇上。”
元弘拉著她的手道:“何處此言,並非你的過錯,是這宮中之人用心狠毒,你先歇一會,朕去瞧瞧太醫院可有查出什麼沒有。”皇後點點頭,就著元弘的手緩緩躺下閉目而睡。
林朝生躬身對元弘道:“皇上,臣等問過鳳翎宮品菊姑姑,娘娘自宮宴回宮後並未用任何吃食,隻是早早歇下。如此一來應是宮宴上用了這有毒之物。”
元弘聞言臉色微變,卻追問道:“你可確定?若是宮宴上中的毒為何現在才發作?”
林朝生答道:“因娘娘用的毒物很是淺少,又飲了不少酒,故而當時並未發作,直到夜深睡下才會腹痛不止。”
元弘閉了閉眼,沉聲道:“你等去查那宮宴上的物什,看是何物中藏了毒。”林朝生等人領命去了。
怡春宮。惜蕊坐在妝鏡前微蹙著眉頭,春卉替她將鬢角抿上去,點上花鈿,輕聲說道:“主子可要傳膳?”
惜蕊搖搖頭,道:“不必了。”她心中想著不知鳳翎宮情形如何,皇後可要緊不,本想去瞧瞧,可那邊如今正忙亂著,隻怕自己去了也無用反倒添亂,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