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春宮。元弘走到內殿門前,隻見春卉與小嬋都哭得淚流滿麵跪在門邊,他心中頓時如同死灰,衝上前去想要伸手推開那扇門,卻一絲勇氣也沒有了,隻怕推開門看見的會是她已經撒手人黃的情境,那麼他的心該如何承受?!
春卉磕了個頭道:“娘娘她已經不知人事了,皇上還是進去去看看娘娘吧。”
元弘終於伸手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殿門,進到內殿。林朝生正在給惜蕊請脈,見元弘進來,忙跪下請安。
元弘眼睛死死盯著床榻上那蒼白地人兒,她身上那件素色紗衣上還殘留著點點血跡,原本如花嬌豔的人兒如今卻毫無生氣地躺在床榻上,即使是在昏迷中,眉間仍然緊緊蹙起,似乎還是在痛苦中掙紮著。
“她現在如何了?”元弘的聲音低沉嘶啞,目光仍停留在惜蕊身上。
林朝生深吸口氣道:“沁妃娘娘隻怕情形不好,前次中了梨木香炭之毒殘留在身子內,又加上小產傷了根基,如今受激全部發作起來,昏迷不醒,隻怕是……”他不敢再往下說。
元弘上前坐在床邊緊緊握住惜蕊那雙纖瘦的手,頭也不回地道:“朕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朕要留住她,一定要。”
林朝生忙跪倒磕頭道:“臣遵旨。”
看著那越發消瘦的人兒,就那樣安靜的悄無聲息地躺在床榻上,不能再對自己巧笑嫣然,不能與自己再說一句話,元弘的心碎裂成了無數片,他感覺自己快要留不住惜蕊了,即使自己君臨天下,卻留不住她了。是他將惜蕊害成這樣的,想到這裏他的心便如同被無數雙手撕扯蹂躪一般,痛不可當。
“惜蕊你答應過朕,要陪朕一生一世的,朕錯了,朕不該食言,朕應該相信你的,你那麼善良,那麼倔強,怎麼可能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來。”他將臉埋進了惜蕊的手中,放任眼角的淚滾落下來,“朕不準你食言,你要好起來,陪在朕身邊,看著朕怎樣將這天下治理好,讓你成為朕唯一的皇後。”
貴太妃到時,元弘已經關在怡春宮內殿裏一天一夜了,這一天一夜的時間他沒有用膳,沒有休息,也沒有上朝,隻是一直陪在惜蕊身邊,握著她的手,看著太醫們忙忙碌碌地請脈,開藥,看著宮人們給惜蕊喂下各種湯藥,可是躺著的惜蕊一點動靜也沒有,甚至連吃進去的藥都吐了出來,氣息越來越微弱。
貴太妃進到內殿,看著那床榻邊坐著兩眼血絲,神色疲倦的元弘,和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惜蕊,她歎了口氣道:“弘兒,你該回去歇著了。”
元弘轉頭見是貴太妃,起身欠了欠身子,嘶啞地道:“兒臣不累,兒臣想陪著她。”說著他眷戀地望著惜蕊。
貴太妃不禁心裏一痛,上前看了看惜蕊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惜蕊是個極聰明的孩子,可這聰明卻害了她。這宮裏的女人有時候糊塗點,或者會好些。”
元弘低聲道:“是兒臣的錯,兒臣不該一時酒後糊塗,錯把宛貴人當成是她了,才會做下這等錯事,害得惜蕊她……”
“不,你沒有錯。”貴太妃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你是皇帝,是九五之尊,你不會有錯,也不能有錯。”
她停了停又道:“是沁妃的錯,她既然是你的妃子,是內宮的妃嬪,那就應該明白皇帝不是她一人的,也不會專寵她一人,她隻有接受,而不是跟皇帝慪氣。”
元弘低著頭,不敢說話,靜靜聽著貴太妃的話。
貴太妃看向元弘,眼神中露出一絲嚴厲之色:“皇帝你也是,竟為了一個女子,連早朝也不去了,膳也不用。你可還記得你是個皇帝,身上肩負著這大魏朝天下的盛衰榮辱嗎?當初你是怎麼答應太後的?都忘了嗎?”
元弘眼神一黯,跪下道:“兒臣知錯,請貴太妃責罰。”
貴太妃歎口氣,拉起元弘道:“我不是要怪你,隻是你要記得,你是皇帝,不可為這兒女之情太過用心,耽誤了朝政和龍體。”
元弘起身道:“兒臣這就去用膳,讓他們到正和殿見駕。隻是惜蕊她……”他滿眼擔憂地看著惜蕊,隻怕自己一離開她就會消失掉,再也看不見了。
貴太妃拍拍他的手道:“我會好好照看她的,你放心去吧。”元弘這才轉身出殿去了。
怡春宮正殿。“給貴太妃娘娘請安。”皇後福身道。
貴太妃抬抬手:“你怎麼過來了。”
皇後陪笑道:“臣妾聽說沁妃妹妹病情危重,心裏很是擔心,所以特別過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