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瑤的目光對上由始至終都未發一言的東方祈毓,內心百感交集。
這樣的真相,一直為能夠成為東方家優秀繼承人而付出莫大努力並以此為傲的他能承受得了嗎?
盡管,在她心裏,東方家從前與她無關,現在、將來也與她無關。東方家永遠都將由他,東方祈毓來繼承。但他是那麼的驕傲,心裏怕是不好受的把?
不意外,她看到了他眼裏閃過的一絲慌亂,還有。
他避開了她的視線。
遊樂瑤暗暗苦笑,是無地自容,還是慚愧?
東方夫人與他的對話,她聽得清楚,也明白他有自個兒的打算。
但,他可曾想過,毫無背景的她,在國外,該如何生存?該如何躲過他母親的追殺?
她懂他的難處,東方祈毓永遠都不可能舍棄東方家族。他驕傲,他有野心,他從小奮鬥,對於唾手可得、命中注定是他的“江山”,叫他如何舍棄?
她懂,她都懂!
就像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舍棄向日葵之家……
所以,理所應當的,隻能暫時舍棄她……
可是,她還是曾經興起過那麼一點念想。那大概是她遊樂瑤畢生唯一的少女情懷了。她不能奢求,不是嗎?她與他原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有他的,她有她的,方向。隻是在那麼一刻,交會了,互相被對方所綻放的光亮吸引。恍如流星般,轉瞬即逝。
而且,她不是已經看清了嗎?
她的心……
東方祈毓說不上為什麼,他不能清醒客觀地理清心裏的陳雜五味。不知為何,他避開了了樂瑤的視線。他懊惱,但卻沒有再把視線放過去的勇氣。
心裏那種奇怪的感受到底是什麼?
遊樂瑤轉身離開的前一刹,東方祈毓仿佛感應到什麼似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她身上,恰恰對上了遊樂瑤溫柔的笑。那是即使在“他們”麵前,東方祈毓也從未見她展露過的,發自內心的向日葵般金燦燦的笑容,恍若冬日裏的一束陽光,讓人在寒冬中也倍感溫暖。
“謝謝。”遊樂瑤動了動嘴唇,比春風還輕、還柔的話,東方祈毓卻是聽清楚了。
他動了動嘴唇,卻是什麼也說不出口,聲音哽在喉頭,心裏忽然湧起一股酸澀,在遊樂瑤轉身離開的一刻,他伸出了右手,仿佛想要抓住些什麼似的。
不知為何,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隱約覺著,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失去她了。心裏一下子變得空空落落起來,他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受。
第一次為誰擾亂了心跳節奏,第一次為誰,心痛到極致而不知。
原來,他該是追上去的。
奈何,他伸出去的,想要挽留她的手,被母親抓住了。
怔怔對上母親眼裏的目光,他一下子想到,他肩上負著整個東方家族,他的江山,他光明的前途。
他隻能在母親鬆手的時候,頹然把手放下。
他隻能安慰自己。明天回校便能見到樂瑤,到時,他該不顧一切地表白吧?樂瑤……他漸漸收緊了拳頭,仿佛下了某個決心。一定要把她抓住。
東方夫人垂首思考了一會兒,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開口說話了:“祈毓,坐到媽媽身邊來。”
東方祈毓聽話地在病床旁邊的椅子坐下了,母親的眼裏,閃過一絲他幾乎以為是幻覺的沉痛。
東方夫人的語氣變得沉重,“兒子,經過他們的一番鬧騰,想你心裏也有許多疑惑。”
東方祈毓的心沉了沉,何止是疑惑!歐心老師的那句“瑤瑤才是東方家的真正繼承人”不知為何仿佛在他心裏紮了根,生了芽,並有蔓延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