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花自飄零水自流 (1)(1 / 2)

夜漸深沉,玉兒那邊早已酣甜入夢,廖寂之中,她停停頓頓的呼吸聲,聲聲入耳。而我卻在一邊榻上來來回回地翻騰不休,不知何故,全無困意。

月光幽亮地灑進屋內,照得屋中一盡事物雖無燈卻依舊清晰可辨。想到今日正是陰曆十五,隔著窗子也瞧得見皓月皎皎,月色一定很美。於是,悄然起身,推門緩步來到院中。舉目而望,一輪圓月高掛空中,明朗朗地散著淡白之光,像是避其鋒芒一般,半邊夜空獨懸著明月,一顆星芒也無,而另半邊夜空卻是繁星密布。白日裏爭相鬥豔,開得正盛的繁花在這朗朗月光的籠罩之下如同披上了薄薄蠶紗,端端地平添了幾分羞澀之美。

從前,即便是中秋佳節,我也不曾靜下心來好好賞一回月,不想,第一次得見這月色之美卻是在連夢都不曾夢到的秦宮。

隻是,人常說,月圓人圓。不知而今與我已不僅僅是相距千裏,更尤隔著數千年時空的父母,他們可是一切安好?自小受他們百般疼寵,視如珍寶,卻不能於他們膝前盡孝,還要讓他們為我而傷心難過。。。。。。如若這天地之間真有神靈,若諸方神靈能感知我心中所想,我不求其他,隻求,父母可以忘卻我這個女兒的存在,便不會因念我而過度悲傷,如果可以,我願用我寥寥殘生,以換得他們安享晚年。

正暗自傷懷,身後有人淡聲道:“這麼晚了還跑出來,當心風涼打了身子。”

四下無人的靜謐月夜,這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著實嚇了我一跳。忙轉身去看,見也並非別人,而是燕丹,心下自去了幾分懼怕之意。快速拭去臉上的淚跡,俯身行過一禮,回說:“殿下不也是這麼晚還跑了出來嗎?”

燕丹淺笑不語,踱步來到我身前,展開手中提著的外袍為我披在身上,見我眼中尚有淚痕,麵色淒楚,皺眉問:“可是身上的傷還沒好?”

我搖頭道:“皮外之傷,入秦宮之前就已好了。”

他又問:“那是想家了?”

我低頭不語,隻略略點頭以作回應。

他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卻也不再多話。

皓月依舊皎潔當空,繁星爍爍,我們二人卻是各懷心事,相對靜默無言。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開口說道:“你可知道,自你病愈清醒以來,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不解地轉頭側望著他,他沒有回頭看我,雙眼仍是直直地望著半空中那沒有半絲殘雲遮擋,亮如玉盤一般的明月。

隻聽他自言自語地說到:“記得,我初見你時,你隻有六歲,我也還是個雖不願從於父王要將我送往邯鄲以向趙國求好的安排,卻隻會哭鬧的無知孩童。起程前的一天,母後將你帶到我麵前,要你與我相伴同行。我永遠都無法忘記,你當時對於宮中的一切,既害怕又抗拒,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那時,你也總是會想家,像現在一樣,躲在無人的地方偷偷的哭。每到這時候,我就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你才好。我固執的認為,是我害得你遠離父母,背井離鄉,所以任何人都有資格去安慰你,唯獨我不能。我唯一能做的就隻是盡我所能地對你好,護你,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可是,慢慢的,我發現,我於你已經不再隻是單純的負罪感,更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