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端起酒杯淺酌了口酒水，垂著眉眼，道：“我與文嫣姑娘。。。。。。”似乎是有意的，他頓了一下，一麵抬起眼，眼中邪佞無比地笑望著我。我心中一緊，頓感不妙。想起了那日在他麵前糗態百出，如今看他樣子不僅是要將那日之事全盤托出，更是要添油加醋地嘲弄我一番。
我立時圓睜起一對眼睛，半是乞求半是威脅地緊緊盯著他，默默祈禱他可以看懂我眼中的複雜含義，能夠嘴下留情。然而他卻完全視若無睹地瞥過我，回望向燕丹。我心中窘迫不已，卻也是無法，奈何自己徒有殺人滅口之心，卻實在無有殺人之膽，亦無屠人之力。索性兩眼用力閉起，垂目望著地麵，暗道：罷罷，隨他怎麼說，大不了隻做充耳不聞。
卻聽那邊緩緩說道：“我與文嫣姑娘，隻略有一麵之緣而已。”
我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猛地抬頭看向他，他如無事發生一般麵色平淡地看著我，我暗暗長舒了一口氣，謝意萬千地滿麵堆笑著迎向他，他那廂卻現出一副不解其意地模樣，倒像是我拿了自己的小人之心度了他的君子之腹，活該白白擔心一場。
燕丹若有所思地微微“哦”了一聲，道：“文嫣不過鄙人身邊一小小婢女，尚不識什麼禮數，希望不曾做什麼越矩之事，衝撞了公子。”
殿上嬴政嗬嗬笑道：“丹言重了，我這位王弟是從不講什麼禮數的，他隻怕是無人敢去衝撞他呢。”
這位公子被嬴政一番話羞得臉微微漲紅，嘴角斜挑道：“王兄就盡管取笑成蟜好了，反正我已是死豬一隻，任你多滾燙的水澆到我身上，我也是無關痛癢。”
嬴政與燕丹都被他的話逗得笑起來，我也半掩著麵笑出了聲。心中歎道：雖說自己也算慧眼識珠，看出他必非等閑之輩，卻也沒料到他竟貴為王弟。幸而那日沒有出言不遜，否則，以後的日子恐怕也就難過了。
正於一側暗自慶幸，並沒有察覺一個人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隻聽他的聲音由殿堂之上清遠地朗朗飄來，“空飲酒，實在無趣，不知文嫣姑娘可否為我等略舞一曲，以助酒興？”
成蟜聽了，也興致盎然地笑道：“如此甚好，早聽說燕國女子最擅歌舞，卻始終無幸得見，今日，有文嫣姑娘在，我可是要大飽眼福了。”
燕丹更是於對麵滿臉期待地笑看著我。
我猶是驚恐不已，抬頭望去，嬴政麵上雖說雲淡風輕地淺淺含著笑，我也是深知，君王之言，怎容推卻。不禁心內暗暗叫苦，看燕丹表情，想來夏文嫣必是善舞之人，可那畢竟是先前的夏文嫣，如今於她體內的我卻並不會什麼舞蹈，若說會，也不過就是三腳貓的那麼幾下子。況且剛看過那麼曼妙的舞姿，我哪裏還敢再班門弄斧？
我垂著頭，細細思量著，要如何回話才能躲過這一劫，又不至惹怒了那最為莫測的君王之心。忽瞥見殿中央橫橫擺放著一架古箏，想必是剛才的琴師留下的。心下靈光一閃，小時候作為特長，曾經學過幾年古箏，那時還嫌古箏太靜，乏味無趣，如今，卻隻有它能助我一助了。
我款款起身，行禮回話道：“文嫣不才，自知舞藝不及秦王宮中舞女之一二，願為秦王與兩位殿下拙奏一曲以助酒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