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陸地尚有十餘丈,唐果就丟下船蒿,提氣躍去。著了地絲毫不停留,吹了聲口哨,一匹黑馬從樹叢裏小步跑來,小聲的嘶鳴著。
“乖乖!咱們這就相依為命逃跑去啦!”唐果順了順毛,翻身而上。他眯起眼看了看對岸,雙腳一夾,就駕著馬狂奔而去!現在不過過了一個多時辰,離天亮還有一會兒,足以甩下老梟一大截。雍的官道隻修在各個主要城市之間,像眼前的這條四五米寬的黃土道應該是通往哪個鎮的吧?好像夏侯河附近有個小鎮叫夏侯鎮,不知道安全不安全……唐果感到渾身都快散架了,都快寅時了,希望可以休息一下。
晚上三點鍾左右天黑的很徹底,在古代沒有路燈更是如此。唐果牽著馬慢慢走在路上,感到有些心悸。為什麼這麼死寂?連夏天最常聽見的蟲鳴都沒有……走了有一刻鍾,唐果終於看見了小鎮的影子,精神剛振奮一點,卻在快進鎮子的那一刻心沉到了穀底。沒有家禽和牲畜的叫聲,沒有狗的吠聲,沒有光……鼻端是一陣陣的焦臭味,還有腐屍的味道。
唐果上一世自然是從未見過死人,這一世雖見過血卻沒有殺過人,不過即使這樣他也猜得出,這裏隻怕已經是座死鎮了……殺人放火的,是哪一邊?唐果不會因為雍擎就覺得義軍就是純粹的仁義之軍,要知道兩軍對壘下,為了不給對方留下喘息之地,放火燒掉村子是最極端的做法,至於村裏的老弱病殘……隻要百姓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希望這是雍年幹的。唐果疲憊的抹了把臉,騎上馬想快點離開這裏,兩邊的低矮民房在夜裏隻是一片黑影,在月下就像墳墓一樣,他不去想馬蹄會不會踏過屍骨,會不會還有人生存,這個世道,如果大國之間沒有辦法統一或者互相製衡,就永遠不可能存在所謂個人的幸福。
辰時,唐果把馬寄放在汜水鎮的無家商鋪那裏,此處已經在雍擎治下,尚算平靜。出了鎮往左拐走官道就能通往馬下城,如果不走大道,往右拐一點就是直通往東邊的連綿山脈,唐果就要從這裏進去。同一時間,軒轅梟已經穿過夏侯鎮,迅速追上唐果的步伐。
九月中旬,山裏氣候卻十分多變。山腳還十分悶熱,蚊蟲甚多,到了山頂處又寒冷異常。唐果已經在山裏待了一段時間了,仍然適應不了。
白天熱得受不了也不敢脫衣服,還要在身上臉上都抹上惡臭的驅蟲藥,晚上冷的不行還不能隨便生火,除非找到安全的地方。幹糧吃完後就開始了打野食的日子,這種時候他才有點猶豫要不要不躲了,幹脆和軒轅梟一起走輕鬆些。打些野雞兔子獐子倒是容易,可是頓頓吃缺少調料的烤肉實在讓人受不了,偶爾想吃些水果又識不得山裏的東西不敢亂吃……樓要是知道自己為了尋他這麼辛苦,不得心疼死?唐果不由嘿嘿的笑出來,好像這種辛苦也減輕了一點。
把打來的獐子在河邊處理幹淨了,回到樹下小心的用火石生起火來烤,剩下的兩隻奶兔子熏成了肉幹,留著做幹糧,一旁好不容易采來的青葡萄用寬葉包起來。雖然這種野葡萄很酸,但是有鳥啄食的痕跡,至少可以吃。要是再不吃些水果,他怕自己會便秘而死!
吃完了午餐,唐果熟練的把生火的痕跡蓋掉,毀了一切有人停留的痕跡,查看了一番,才迅速的背起包袱走人。軒轅梟離自己不會太遠了,要快一點。真要說起來,老梟應該不知道自己要去中郡,因為他從來沒和他說起過,老梟純粹是跟著自己的氣息來的。
“這丫哪裏是狼啊……根本是條狗!”唐果氣急的嘀咕著。本來山裏的日子雖然不好過,但也不像現在這麼逃命一般。前幾天,他想起自己沒有帶葡萄走,就往回奔去,想找到那株葡萄藤。結果就在剛摘了些準備走的時候,發現軒轅梟竄了過來。離他雖然還有一段距離,但足夠讓唐果緊張萬分,還好葡萄藤擋住了他,也掩蓋了氣味。隨後他就不得不離開一早探好了的道,走另外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