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一、君要臣死(1 / 2)

夢裏。

這一日晨雨過後,京郊洛水湖畔那一簇姹紫嫣紅的花朵開的異常嬌豔,將這綿延的春意舒盡。

遠處洛山如黛,湖麵平滑如鏡。天地間除了滿目春色,景物怡人之外,剩下的便隻有彼此眼中的人兒。

他一直想牽著她的手,每每指尖微動,待要觸碰到她皓腕的那一瞬間,便如電流擊身般抽了回來。他很緊張,嘴角微翹,似有懊惱的神色。

而她似是知道他的緊張一樣,嘴角輕揚,勾勒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

“雲郎.....”

“嗯!”

“此行征戰,定要萬事小心!待你凱旋之日,我一定會向爹爹稟明一切......”她嚶嚶的話語到後來愈漸低了下來,欲說還休,蒼白的臉頰映上了一抹桃紅,嬌豔欲滴。

“阿晨,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勝而歸!此生定不負你!”他的定定地看著她,柔情似水,可語氣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那末畫麵定格成永恒,便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

“為什麼?為什麼你愛的是姐姐不是我?”

一個幽怨的聲音仿佛來自雲端,在腦海中漸漸盤旋,成了模糊的影像,所有的山水恍然不見,還有阿晨,阿晨也沒有了!隻有一個女子就站在眼前,除了那雙淒婉哀怨的眼眸,其餘的具是一片混沌!

是她?為什麼是她?阿晨呢?

他逃,他想要逃!可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有如千金之重,挪不開半步。

她在他的麵前,一雙眸子幽怨淒婉而又帶著一種狠絕,直逼他的心髒,仿佛要把他的心看個透明一般。

“為什麼你對我視若無睹?為什麼你要那樣狠?為什麼.....”

她聲聲悲憤,淒涼、無奈還有絕望。

那樣淒慘的聲音他不要聽,捂上了耳朵,可沒有用,那些話語仿佛是從她心底發出,不斷地進入他的腦海堆積,不斷地堆積成山!

終於承受不住了——

雲澈又一次從睡夢中驚醒汗濕了衣襟!

是她,還是她!盡管時隔十六年故人已去,依然夜夜入夢糾纏著他和阿晨!

窗外天剛破曉,透過窗欞微微透出點光亮。

又是一天早朝的時間!

不多時門外已經盈盈立著等候元帥起床的侍女,雲澈隻輕輕一呼,那些女子便推門而入。

如今他乃是當朝一品兵部尚書兼天下兵馬大元帥,地位顯赫,天下三分之二兵權盡數歸於他之手,連皇上都少不得要禮待三分!

穿衣洗漱完畢,他端坐在梳妝台前,任由侍女纖細的手指摩挲過他細細柔柔的發絲,看鏡中之人,眉目俊朗、線條剛毅,眸光如炬,深邃而銳利,可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眸,居然偶爾也會泛過淡淡的憂傷,憂傷如水墨暈染開來,至心竟抑製不住地隱隱抽痛,宛若心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憑空被人剜去一般。

梳好了雲髻,戴上了一品武官官帽,腰間佩戴赤宵上古寶劍,雲澈又張開了雙手,由侍女們整理著衣襟、領角、纖柔的玉手輕輕地拂拭著細微的纖塵。他心亦漸漸平靜下來,目光如水般澄澈,不再起半點漣漪。

斯人已逝,再多的仇怨都可以放下了,他強迫自己不必多想。

走出元帥府門口,早有人牽過一匹踏雪追風馬,雲澈一躍而上,尚未揮鞭馬兒四啼撒開,就已奔至百米開外。

這大月王朝有規定,凡三品以上文官可乘四人抬藍呢官轎上朝,三品以上武官可乘四人抬綠呢官轎上朝。另外,文武官員無急事不得駕馬在帝都大街上狂奔。隻是這些規矩到了雲澈這兒卻如同虛設。

雲澈駕馬奔馳,身後跟著兩名勁裝侍衛,二人臉上帶著一半鐵麵具,遮住了半邊麵貌,露出的一半卻是用冷峻異常,恍若地獄之中來的修羅讓人不敢卒視。這兩名侍衛是雲澈的心腹,忠心耿耿。他二人駕棗紅馬,緊隨雲澈身後。

至午門,這三匹馬兒竟同時停了下來,雲澈率先躍下了馬兒。直接牽了馬兒入宮,午門的守門侍衛竟視若無睹,雲澈身後的兩名侍衛亦隨他一同進去。

到了太和門,依舊驅馬約莫一刻鍾之後才到了太和殿下。這一切都習以為常,雲澈並沒有放在心上。腳步一步步地邁上了台階,他走得很慢。今天的氣氛和往常有些不同,往常這個時候也同樣是早朝的時間,可文武百官魚貫而入熱鬧異常,今天卻四周卻靜謐地有些詭異。憑著多年在戰場廝殺的經驗,他比常人對危險的感應要敏銳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