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暗,月亮躲到了雲層裏,黎明前的黑夜,伸手不見五指。
杜衡駕著車馬仍舊晃晃悠悠地按原路返回,從東華門而入,一路上杜衡有腰牌出示倒也十分的順利,等到雲溪回到乾清宮時,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皇上已經去上了早朝,昨晚的事情她得等到他早朝完畢之後再去彙報,趁這會兒的功夫她還要梳妝洗漱。
她先偷偷地溜到房內將自己這一身男裝脫了下來,換上了一襲煙霞色流彩暗花雲錦宮裝,將頭上的玉簪拔下,三千秀發就隨意地披在肩頭。做完這些,恰好也到了靈槐和書翠過來服侍她洗漱梳妝的時間。
靈槐的手巧,待洗漱完畢就給雲溪盤了個頭上挽著墮馬髻,簪上一枝赤金匾簪,別無花朵,書翠笑著誇耀道:“姑娘真真好看!”
“是嗎?”雲溪的眉毛一挑,笑道:“那還是因為靈槐的手巧!”
書翠杵了杵靈槐道:“姑娘都說你手巧了,還不謝謝姑娘,沒準還能得賞呢!”
雲溪抿嘴一笑,這倆丫頭這些天跟在她身邊也十分的機靈,她倒是不介意賞她們點東西,於是打開了首飾盒從中挑出了兩條鐵蛋菩提子配鬆石和牛骨珠的小手串,雖然並不是很值錢,但看上去做工精細,十分美觀。雲溪一人一條遞在了她們的手中。
書翠笑著稱謝了,隻是靈槐的神情卻是有些訥訥的。雲溪覺得有些詫異,就在剛才梳頭發的過程中她也有兩三次走神,把她的頭皮都弄疼了,不過雲溪隻以為她是不小心的,遂沒有在意,如今看來她似乎心事重重。
書翠推了推靈槐,靈槐這才緩過神來,擠出了一抹笑容道:“謝雲溪姑娘!”
雲溪握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笑道:“你今天似乎看起來不太爽利,可是身子不舒服?”
靈槐咬了咬唇,想要開口卻有些猶豫,書翠見此忙道:“靈槐,要是你真有什麼事兒,大可和雲溪姑娘說。姑娘可是真心地疼我們倆個的!”
聞言,靈槐這才打定了注意似地,慢慢說道:“其實這件事兒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原來昨晚靈槐去尚衣局途經長春宮的門口看到一個侍女被人杖斃拖了出來,當時靈槐被嚇住了,隻匆匆一瞥卻恍然覺得這個侍女有些熟悉,後來想想才記起是那日她們三人從坤寧宮回來的路上看到一個宮女鬼鬼祟祟地拿著一個適合走過。
經靈槐這麼一提,雲溪也想起了當時那個食盒中提的東西會動彈,她本來還想深究,後來想想又放棄了。
緊接著就是昨天花朝節,皇後娘娘的臉部受到了野貓的侵襲,因為班婕妤一時昏迷了過去眾人都把矛頭對向了她,如今還被皇上關在了掖幽庭審查。不過仔細想想,那日不對勁兒的還有一個人,便是齊妃。如今靈槐所提的長春宮正是齊妃的寢宮,如果整件事情聯係起來,齊妃就很難逃脫幹係了。
“這件事兒,你沒和別人提起過吧?!”雲溪問道。
靈槐搖了搖頭,兀自蹙著眉頭,神色難掩驚慌,卻是篤定地說道:“這種事情,奴婢怎敢亂說!姑娘,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如今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