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的火光之中,洞中的情形一目了然,在一側的洞壁下橫七豎八臥著七八個死人,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經腐爛,累累白骨都露了出來,曹雲峰剛才拿來探路的正是一段大腿骨,也不知道是哪位這麼有幸。
曹雲峰雖然很淘氣,幾乎什麼都敢嚐試一番,可他從小到大從沒有見過真正的死人是什麼樣子,尤其是這樣多死的隻剩骨頭的屍體,兩腿顫顫,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一絲。腿上一股熱流淌下,曹雲峰嚇得禁不住又尿了褲子。坐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像是被人掐住脖子。
那根粗壯的鬆枝滾落在洞內,但是並沒有立時熄滅,可以讓曹雲峰真切的看到一個個圓圓的骷髏,上麵空洞的幾個黑窟窿似乎能把人吸進去。那白森森的牙齒似是“達達、達達”的不停咬合。
在每個人身旁的地上還有幾支步槍,槍上的護木顯得老舊,但是還算完整。
那穿在死人身上的衣物雖然已經腐爛,但是曹雲峰還是從樣子上辨認出是抗戰時期日本鬼子的軍裝,因為這個模樣在電視、電影上麵經常能見得到。
在洞的一角還整齊的碼放著長短大小不一的木箱,在地上還有機槍和小鋼炮等武器,但是都鏽跡斑駁。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太奇怪了,還有這麼多的人怎麼會死在這裏?”曹雲峰很是迷惑不解,“還有這麼多的槍支彈藥,我這是到了什麼地方?會不會是抗戰的時候鬼子留下的秘密基地?難道他們打完仗沒有出去投降嗎?”
曹雲峰的肌肉都僵硬起來,他雖然自稱膽子大如牛,可真看到了恐怖無比的東西,也是不禁膽戰心寒。
寂靜,沒有任何動靜,地上那根鬆枝就快燃盡,嗶嗶的木柴燃燒的聲音是洞中唯一的響動。曹雲峰知道如果火滅了,那麼他將會更加害怕,所以千萬不能讓那根火熄滅。
曹雲峰強打精神,扶著岩石慢慢站起來,到不遠的地方拖過來幾根更加粗壯的鬆枝,鬆枝對然潮濕,可是枝幹中富含大量的鬆節油使得他們燃燒的很旺。
他幹脆把所有的木枝都架起來,讓火燒得更旺,紅紅的火苗照亮整個山洞。
驅散了黑暗,也就驅散了恐懼。
光明給人予勇氣,勇氣也同樣可以給人帶來光明。
但是他不敢進到裏麵去,洞中的空氣並不是很悶,但是麵對一地的死屍,曹雲峰還是覺得很悶。
外麵雷雨越下越猛烈,轟隆隆的雷聲此時倒成了他唯一可以寬慰自己的依仗,如果此時沒有這雷聲,恐怕他早就嚇暈過去,或是拔腿而逃。
可惜他現在就是想逃,也無路可走。
他幾乎要忘記了害怕,因為害怕的時間太久已經讓這個孩子的神經麻木。
他忽然邁步走進洞中,從地上撿起一支裝著刺刀的步槍,七八斤的重量對於他而言不是個很容易能端起的數字,饑寒交迫之下,他已經快要崩潰。雖然很勉強的可以抱起來,但是他倔強的抱著它,把他當做自己的依靠。
顯然他不可能知道如何使用這杆槍,但電影電視中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武器,可以對生命予取予奪的場景深深觸動著他的神經,此時它就是曹雲峰的保護神一樣能給他更多的勇氣與力量。
時間在風雨中悄然而逝,曹雲峰努力維持著洞中的火堆,不讓它熄滅,那隻“黃毛”飛來飛去,可能是感到這洞中的空間太小,不夠她展翅翱翔,嘰嘰喳喳的衝曹雲峰亂叫。
風更急,雨更驟,山洞中的空氣被火堆慢慢加熱,溫暖包裹著曹雲峰瘦小的身軀,讓他得到一點慰藉,一直緊張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
其實死人看的習慣了也沒有什麼可怕,就像是我們平時想到什麼最可怕的事情,不敢麵對一樣,可是一旦你不得不麵對時,就會發現不過如此。
驅走了寒冷,驅走了黑暗,這個天然的山洞成了曹雲峰暫時的避難所,他繞開地上的屍骨,走到角落中的那堆木箱旁。
木箱和演電視的時候看到的差不多,都是墨綠色的長方形彈藥箱,有幾箱散落在地,箱蓋已經被人打開,子彈的外表發出暗紅色的顏色,顯然是已經有了鏽跡,還可以看到一箱木柄的手榴彈,隻是能不能拉響就不知道了,即使能拉響,曹雲峰也不敢去碰一下。
這堆木箱堆得比他還要高很多,把一麵洞壁都堵死,地上還用就地取材的石塊墊起一米,顯然是防潮的措施,整個木箱垛用苫布蓋住,隻露出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