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愛與人開玩笑,瘋子轉到一中這些日子,有周蒙在身邊,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一個溫暖的所在,然而在這個時候他又失去了自己一直依賴的家。
從他記事的時候起,他就感到這個家有些與眾不同,雖然李秀英那時也是透著親熱,不過那感覺並不像是愛,到有了曹雯,李秀英對他就慢慢的變冷淡了起來,知道後來開始打罵,甚至是在曹清泉不在家的時候,連頓熱飯都沒得吃。
要不是自己從小好強,有一股狠勁兒,吃不飽就在山裏亂踅摸,找些野果充饑,打些野獸做糧,能不能活到現在還是不一定,可是就是這樣的家,如今也沒有了,就這樣一時間什麼都沒有了。
他很想有個能讓他遮風避雨的地方,那個地方有愛,有溫暖,有親人……可惜他現在什麼都沒有。
回到孫不仁的診所,瘋子一動不動的坐在書房自己的床上,孫不仁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對麵。
這樣的感情波動對於一個修行者是很不利的事情,尤其是瘋子體內還有那股怪異而不受控製的內息作怪,老爺子希望他可以痛痛快快的哭出聲來,可以讓他積鬱在內的煩躁得到宣泄。
可是瘋子依然沒有哭泣,他聶呆呆地望著房頂,大腦中一片空白,努力去回想著很久以前地模糊地記憶,希望可以找到父親母親地影子,來填充空虛地感覺。
“哭出來吧,孩子,在師父麵前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孫不仁在他的後背猛的拍了一掌,說道:“哭出來會好一些。”
“師父……嗚嗚,師父沒有人要我了。”瘋子終於“哇”的哭了出來,無助的感覺困擾著他。
“嗬嗬,胡說,我不是和他們講好把你過繼給我養老了嗎?以後呢,我養你小,你養我老,相依為命吧。”
許久瘋子才緩住哭聲,身心疲憊的斜倚在被子上,看著師父悠閑自在的喝茶,問道: “師父,你為什麼不安慰我。”
“我為什麼要安慰你 ?你也不是個小孩子了,十五歲,你應該學會自己承受一些東西,雖然這樣地事情不是誰都可以遇到的,但是你想象看:你以後還會遇到更多的比這個更深的痛苦,那時師父不在身邊,誰去安慰你?”孫不仁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痛苦也是一中享受,記住時間是最好的良醫,他可以醫治一切。你還有個媽媽,還有個希望。可是我這個孤老頭子有家回不得,有個愛人又長眠於此,她可是就在我的懷中走的,我那時不也挺過來了?日子還長著呢,向前看,該忘記的就忘記,學會了忘記,才會過得舒服些。”
瘋子盯著孫不仁的臉,回味著這一番話,在他這個年齡不可能完全理解這些,但是這半年來經曆的幾件事,讓瘋子快速的成熟起來。隻是這種成熟是以少年的快樂為代價換來的。
“你以後怎麼打算?”孫不仁問道。
“師父,我想找到我的親生父母,您能幫我嗎?”
“不是已經知道你父親是個烈士了嗎?曹清泉他什麼都不知道,你讓我去哪裏給你找去?”
“您看這個項鏈墜有什麼特別嗎?”瘋子說著從脖子上解下那半塊玉璧遞給師父。
孫不仁拿過來端詳,這半塊玉璧鏤刻的是蟠龍和雲紋,用粗線條和細線條沿邊裝飾,使其線條更為順暢。顏色白而泛青,似是受到青銅器的浸沁,呈現微帶黃色的“冰糖白”質地很堅硬。半晌說道:“這應該是出自於周中期的玉瓏,是禮器的一種,用來祈雨之用。可惜是殘缺的,不然可以稱得上是上品。是個不可多見的好東西。”
“那您說我爸爸既然是烈士,武大哥會不會認識?他也是軍隊上的人啊?”
“當年我國又軍隊幾百萬,怎麼可能認識?你還是不要再想了,有機緣的話,你們自然會團聚。”
“還有幾個月就要中考了,你準備的怎麼樣?不要到時候掉鏈子。”
“嗯,我知道了,可是……”
“可是什麼?你擔心上學的費用嗎?我還有一些積蓄,夠你用的,你隻要把書讀好就行。”孫不仁在他的頭上慈愛的拍了兩下,以示讓他安心。
好在瘋子不是突如其來的得到這個不幸的消息,雖然一時不能接受,但很快就調整過來自己的心情。他希望自己可以順利的考上大學,那樣就可以和周蒙永遠的在一起,他在想去石市一中讀育才班的可能,隻是不知道周蒙會不會去,這要等到開學後才可以知道。
畢業班放假比其它班級晚,可是開學卻要早很多,才過了正月初七瘋子就要返校。在他內心而言他是希望開學早一些,不僅可以看到周蒙,全身心的投入道學習之中也可以忘記讓心痛的經曆。
約好了吳凱,兩個人一同回到學校裏屬於他們的宿舍中,一中比較重女輕男,女生的宿舍是樓房,而男生是住平房,也不是女上八個人一屋,而是全班三十幾個臭男孩兒擠在一個大倉庫一眼的屋子裏,夏天出汗多,屋裏汗臭薰天;冬季倒是不怎麼出汗,可是棉鞋捂著臭腳,又不敢開著窗子,更是能把人熏個跟頭。走進悶了十幾天的宿舍,待不了幾分鍾就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