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眼綻出精光凜冽,望向司徒瑞宏閃過幾許複雜。隨即恢複了平靜:“是誰?”
司徒瑞宏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偉岸欣長的身軀宛如神祗,一天一夜未眠的他絲毫看不出倦怠。
寒眸漾起笑意漣漣:“山田川源出生於印尼,生母難產而死,在孤兒院長大。八歲那年被好人的亞洲人收養,可不到一年既逐出家門,靠乞討為生。幾度險些因饑餓,高燒喪命。後被‘閻組織’長老看中,帶回法國接受殺手訓練。表現十分出色,在死亡淘汰賽中,殺了五名同伴,成為唯一的生還者。自其為‘閻組織’效力,擅長各種偽裝,成功完成數十件暗殺任何,成為世界排名前十的殺手之一。”司徒瑞宏流利念著鍾心如的背景。
鍾心如靜靜聽著,腦子隨著那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經曆過的畫麵一幕幕如幻燈片,不斷不斷重演。
孤兒院的搶食,雪地的饑餓,公主般的生活,乞討時被打得遍體鱗傷,幾度她從火光裏看到媽媽慈愛的臉。
被帶回‘閻組織’接受非人的訓練,第一次拿槍,第一次殺人,第一次用命換來的錢揮霍,享受……
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別人安排的好,她無法不遵從,無法反抗,更擺脫不了這既定的命運。
靜默凝結著空氣化作天邊的雲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司徒瑞宏在她身邊繞了一圈。
“山田川源是山田橫澤與下屬的私生子,八歲收養她的不是別人,而是她的親生父親山田橫澤。他用她母親的性命要挾她,逼她成為他的情報員。這些年裏,山田川源一直暗中傳遞消息給山田橫澤,以保住她親生母親的性命。”冷寒沒有起伏的音階,仿佛在念一段報紙。
而冷靜過人的鍾心如卻撐不住那副沉重的麵具,一點點龜裂,流露出真實的情緒。
光影照在鍾心如精致美豔的臉上,瞬間的憔悴使她老了好幾十歲。司徒瑞宏說的話字字如針,刺破她刻意保護的心魂汽球。
殷紅血水止不住傾瀉而下,硝酸腐蝕著她以為早就練就的銅牆鐵壁。
世上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她的身份偽造得天衣無縫。她自認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可是,為什麼司徒瑞宏知道得這麼清楚?
是他太神通廣大,還是有人出賣了她?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隨便你處置。”身為‘閻組織’的一員,自從第一次向山田橫澤泄露情報後,她就知道後果。
收起所有的情緒,也許,這一結果對她反而是件好事。她不必再苦苦掙紮,受人協迫了,這些年刀口舔血的生活,她過得有多害怕,誰都不知道。
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手上消亡,那種精神的折磨,沒有經曆過的人是無法想像的。
可是,她沒有辦法,為了母親,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去做。其實,那些人沒有死在她手上,也會由其他的結束。
當然,這不能成為她的理由。她的良心時時刻刻承受著煎熬,她並非天性嗜血之人,從第一次開槍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回不了頭了。
雨,順著落地玻璃蜿蜒而下,漸漸變成鮮豔的紅,映入眼底一片瑰麗豔色。
遠處的櫻花開得異常爛漫,一朵朵,一簇簇,她記不清自己多久沒有好好看到窗外的風景了。
她的出生本身就是一個陰謀,她卻擺脫不了親情的羈絆,注定永遠得不到救贖。
她恨山田橫澤卻不得不為他所用,看著被囚禁在密室裏的母親,她狠不下心不管不顧。
曾經多次刺殺山田橫澤,屢屢失敗,她救不了母親,還害得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殺手最忌諱也是致命的一點就是有感情,她偏偏是為了親情刻意被訓練成殺手。
一開始的心軟注定了她一生的悲劇,可這又能怨誰呢?柔弱無依,手無縛雞之力的母親?
不,她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要恨隻恨冷血沒有人性的山田橫澤,可惜,她殺不了他,殺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