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漫漫,太多的疑點,太多的問題,他了無睡意,就這麼靜靜站到天露魚白,他才驅車離開。
天空鉛雲低垂,烏壓壓的雲山堆了一座又一座,空氣中流竄著窒悶的氣流。
坐在輪椅上望著下麵盛開得十分絢麗的櫻花,一朵朵,一簇簇,姹紫嫣紅,美得令人舍不得眨眼。
如此美麗的風景映入沉寂的眸中一片黯然,成了毀滅的灰黑,無一絲亮澤。
這幾天她十分聽話,乖乖配合醫生的治療,身體也恢複得不錯。但她有一點小小的要求,就是每天讓她呆在陽台一小時,看看風景,看看天空。
司徒瑞宏答應了,醫生才會答應。
自那晚被司徒瑞宏發現他偷偷帶人來見她後原來的主治醫師就不見了,換了一個新的。
內心十分焦慮不安,她很想知道司徒瑞宏將主治醫師怎麼了,但她不敢問,也不能問。
她的關心隻會給他帶去更多的煩惱與痛苦,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就是裝作若無其事,暗暗為他祈禱。
苦澀的笑花殘敗凋零,溢在唇邊,黃色的汁液她隻能強自吞下。
凝著那一片紛麗的櫻花,她的心很痛很痛,但她卻變態要求這種自虐式的痛苦。
這一片絢爛繽紛的櫻花林每每讓她想起陳軒恒的家,那幹淨雅致的日式建築,那盛開嬌妍的櫻花。
從陳芳若的表情上她看得出陳軒恒的傷勢絕非她說的那麼輕,她知道好友瞞她是出於好意,也故意裝出相信的樣子。
無人時那份不安的焦慮揪扯著她的心,她的靈魂。
如果不是她,陳軒恒就不會與司徒瑞宏有瓜葛,更不會被心狠手辣的他害得險些沒了性命。
天知道她的罪孽有多麼深重,多麼不可饒恕。
喜歡坐在這裏還有另一個原因,盛開繽紛的櫻花朵朵絢爛,如同孩子的笑臉。
坐著坐著,陷入沉思她就仿佛看到了她的孩子。心痛如絞,她卻願意承受,隻要讓她有一丁點兒幻想的空間。
“叩叩叩……”富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倪慕蝶頭也不回。不出意料,門不用她應聲,自動開啟。
“小姐,這是伯亦醫生吩咐熬的湯,趁熱喝一點吧。”甜美的聲音如一泓清泉沁人心脾。
穿著白色裙子的小靜捧著一盅香氣四溢的雞湯,端到倪慕蝶跟前,單膝跪地要喂她。
陶瓷一樣的人兒,琉璃目光轉動了一下,光亮一閃既逝,黯然如熄滅的燈光。
美目眺望著遠方,不言不動,如同數日來的狀況。
小靜已經習慣了倪慕蝶呆滯的樣子,勺起湯遞到她唇邊,菱唇很配合地開啟,認命地喝下。
發生了醫生放人進來探望她的事情後,司徒瑞宏就調了“閻影園”裏的人過來。
袁伯亦親自擔任她的主治醫師,小靜照顧她的起居飲食。雖然不在倪家,不在“閻影園”可她依然活在司徒瑞宏魔爪之下。
其實,司徒瑞宏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張派人看著她,爹地和齊媽媽都在他手上,她又能逃到哪去?
不知不覺間,一碗雞湯見底,整個人過程倪慕蝶一動不動,如同沒有生命的傀儡。
是的,既然改變不了,那就認了吧。
收拾完碗筷後,小靜折了回來,不問倪慕蝶一聲,徑直將她推入洗手間。
原本還沉浸於自己世界中的倪慕蝶感覺不對時,小靜已經將門上鎖。
褪下甜美乖巧的麵具,露出的真麵目。同樣的五官,不同的氣質,明明一模一樣的臉,卻給人予高深莫測之感。